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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息出現在她身後的滕玉,趁她仍是一頭霧水之時,猝不及防地搶過她手中之鏡,一把用力將鏡面重重叩蓋在桌面上。
已有千百年年歲的銅鏡破碎的聲音,此刻在他倆耳裡聽來,低沉又嗚咽,也像是一聲來自亙古的遙遠嘆息。
只是那碎了一桌的殘鏡,即使到了此時,仍是盡忠職守地將滕玉不想提及或是再翻起的過去,利用窗外照進來的阼光,反射在每一面碎鏡上,讓子問在光影閃爍的過去裡,不作聲地將那些屬於滕玉的曾經給閱盡。
“說!”在她仍舊呆呆地瞪著桌面時,滕玉一把抬起她的小臉,攜著滿面的火氣直直逼向她,“是誰讓你看這鏡的?”究竟是哪隻還想再死一回的鬼乾的好事?
全然不管滕玉此刻的心情好或不好,也不管他面上的厲色有多駭人,面上失了笑意的子問,只是輕輕隔開他的手,低首逕自將碎了一桌的銅鏡鏡框翻過,並指著碎鏡輕問。
“方才,那裡頭的女人……是誰?”法王說,想知道什麼就問鏡,她問的是滕玉,結果卻出現個素不相識的女人,依她想,若方才那些她一眼都沒有漏看的話,那麼,那名女子……
不知何時才會到達盡頭的沉默,有如一蓬暖火般。安安靜靜地在他倆之間燃燒著。
原以為他不可能會開口答她的子問,在等了許久之後。
幽幽嘆了口氣,才在想,這下該如何消弭他那一身駭人的厲氣之時,滕玉那聽來似是恨之入骨的聲音,忽然加入了這陣沉默裡。
“我以前的妻子。”
仔細聊聽著那句話意裡,遭人沉重地攜著,像是從未遺忘過的恨意,並仰首看著他面上那恨不得能噬人下腹的神情,許久之後,子問的眼哞動了動,並在某種刺痛又突然來襲之時,連忙狼狽地撇過芳頰,怎麼也沒法再繼續直視著滕玉那兩道須臾不離的眸光。
某種已是太過熟識的感覺,在下一刻,像毒藥般地滲人她的血液裡,緩緩攀上她的心坎,逼迫著她不得不再次用力去感覺,那種她永遠也沒有法子習慣的痛苦,並在下一刻,攜著那些不屬於她的心緒,靜靜地流淌至她的心底。
她緊咬著牙關,費力止住眼底那再次一湧而上的淚意,當一種酸楚的感情,直往她的喉間逼上來時,她閉上眼,必須用盡力氣,才有法子把那些屬於滕玉的傷心給嚥下去……
好似天際飄下了雪花般,無邊無際的寒冷,自滕玉的身後傳來,沒有盡頭般地籠罩了整個世界,在此同時,過往風雪吹凍了滕玉那張好看的臉龐,所謂的恨,將他變成了個她從不認識的鬼。
“告訴我,你的心……怎麼了?”她低垂著頭,怎麼也不肯抬首。
“死了。”他霍然轉過身,木然地道:“在很久之前,就已經死了。”
第4章(1)
或許每一段不堪再提的記憶,皆自寂寞開始展開旅程,而在最終,則又再次歸於最初也最令人心碎之處。
那一日,在一桌已是流離四方,看似不可癒合的碎鏡上,一景一物皆片點不漏地看進眼裡的子問,見著了個面上雖看似相識,卻又令她全然不識的滕玉。
那時,在他年輕的面龐上,寫滿了深至骨裡的痛苦與無處可去的怨憤,手戴著重重刑具的他,緊握兩拳逼身顫抖,彷彿,這樣就能夠忍住曾經傾注的愛情在他面前潰散,而他也可以抵擋在他人憐憫的目光下,難堪卻又無法走開的狼狽。
過了許久,滕玉那沙啞且令人心碎的語調,是子問從不曾聽過的。
“為何棄我?”
一身尊貴站在他面前的月裳,一字一句地開口,字字鏗鏘有力,它清楚得讓人沒法迴避,更無法推說並未聽清。
“棄你,只為我好。”
遙想著那日她根本就不該瞧見的過去,此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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