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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接著,他又補了一句和他矜貴的外表截然不同的垃圾話:「只顧著自己爽。」
鹿呦呦本來就羞得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埋了,被他這麼一說,她甚至連眼睛都不敢睜了。
2018年,「盪/婦羞辱」這種思維依然影響著許多女性,鹿呦呦便是其中之一。
比起奮起反抗、維護自己的利益,這些深受落後思維影響的女孩們寧願選擇忍氣吞聲,或者採取更激烈的自殘手段。
她們寧願委屈自己、傷害自己,也不敢為自己爭取應有的東西。
生活的壓迫和職場的弱勢地位讓她不敢拒絕這份強加的痛苦。
再一次睜開眼睛,她眸色微顫,但卻已經下定了決心。
她伸出手,從枕頭下面掏出一個藍色的正方形塑膠薄片,顫顫巍巍地塞進男人的手裡。
這似乎已經是她能夠容忍的極限了。
她對他說:「我、我不想懷強/奸犯的孩子,我想好好工作,如果你真的想要,就拿去吧。」
她的話邏輯很差,好像是混沌著的大腦拼盡全力,才檢索出她最想表達的那些話,然後語無倫次地一口氣說了出來。
只是,這個行為和這幾句話,深深地刺痛了顧盼升的神經末梢。
他猛地推開她,然後下了床,扯上窗簾,將窗外的月輝傾數遮掩,最終按下了點燈的開關。
暗色的房間裡驟然被暖色的光線包圍。
男人垂下眼眸,看見躺在床上面色潮紅、圍著白色浴巾的女孩,心頭的那股火就像被潑了一桶冰水似的,迅速熄滅了。
只不過,腦海中有一根一直緊緊繃著的弦,徹底斷了。
這一次他清楚地意識到,面前的女孩和他曾經想要得到的那些東西截然不同。
她有自己的主觀思想,有自己的願望,但是卻被這個社會束縛著。
柔弱的肩膀上壓著生存下去的渴望和責任,但是卻又那麼積極向上,那麼努力地想要做自己喜歡的工作。
就像不幸落在岩石縫隙裡的種子,無水無土、風吹日曬,卻又能頑強地發芽抽枝、開出花來。
他看著女孩那副柔弱而堅韌的表情,眉頭皺得越發的深。
心裡止不住亂成了一團,卻又拿她無可奈何,只能堆著滿腹火氣,摔門而出。
顧盼升坐在駕駛位上,車子的火熄了又點、點了又熄,他心緒亂得像一團麻線,生怕出了車禍,靜坐了十多分鐘都沒敢把車開出停車場。
捫心自問,他並不覺得自己是一個有自虐傾向的人。
這麼多年來,他對付別人毫不手軟,哪怕是至親,也未曾放在心上,卻偏偏為了這樣一個「求而不得」的苦,費盡心思。
他知道鹿呦呦並非有心欲擒故縱,只是為了生存下去的無可奈何。
只是,恰恰是這份「無可奈何」下的選擇,讓他越陷越深。
如果她從一開始便順勢投懷送抱,顧盼升或許根本不會將她放在眼裡,對於男人來說,容易得到的東西,哪怕是全世界獨一無二的小鹿眼睛,也並不會讓他過分沉迷。
反之,如果她從一開始就抗爭到底、不惜一切代價地拼命拒絕,顧盼升應該也早就不在意了。
沒有男人會對一個次次抽自己巴掌的女人感興趣——他又不是賤。
投懷送抱他不會上癮、死命拒絕他也不會上癮,就怕她這樣,明知是跌入塵埃,卻不願意放棄對未來的希望。
她清清楚楚地告訴他,即便她的身體被拖進黑暗裡,可是心裡卻依然存著光芒——她抱著一絲絲對未來生活的期盼,委身於他,等待著永遠都不會照射到她生命裡的光芒。
如此這般,雖然求而不得,卻叫他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