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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進飯館到堂信端來酒菜飯,段天柱始終沒對他說一句話,只用手反來復去擦抹筷子碟子,轉頭轉眼東看西看,偶而向張明達笑一下,看樣子是想說幾句什麼話,卻又找不出什麼話來說。
張明達也隨著他的眼光在廳堂內東掃西掃,見不多的餐桌上,沒有幾個人吃飯,從那些人的衣著舉止看,不像是傳說的藍衣社之類的人物。相反,大家見這位中校上場,都斂聲息氣,吃罷飯便匆匆會帳離去。張明達又在心中盤算,第一,不能讓他離桌而去,他走到哪裡,跟他到哪裡,找機會脫身。第二,看他說什麼,來初一,去十五,隨他怎樣,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使他提到職教社圖書館的往事,也給他一團迷霧。第三,不問他現在何處,酒菜飯來了。段天柱挺挺胸膛,仍如舊友重會,說聲&ldo;來吧,&rdo;動手給他斟酒。又給自己斟滿,舉起杯,對他照一照,先自一飲而盡。又斟滿杯,舉起筷子,像&ldo;螞蟻戳大垛&rdo;那樣吃起來了。
於是兩人&ldo;悶頭大發財&rdo;,猛吃快喝,轉眼間,一餐飯吃完了。段天柱把兩張軍票放在桌上,對他說:&ldo;你不是有事嗎?咱們各奔前程吧。&rdo;
張明達點點頭:&ldo;好的。&rdo;
兩人出門便分手。
張明達沒有到小火瓦巷者李那裡去,在街上左轉右繞,直至確信沒有跟蹤的,才回去。
他沒把此事向老李講,這算什麼了不得?不期而遇罷了。以後走路多長個眼就是了。
孰料,今天在火車站竟又碰上了他。張明達換了出差的行頭,穿制服,戴臂章,挎大帆布包,走在專用道上,猛抬頭見他和一群校尉軍官簇圍在月臺上。躲避已經來不及,只得用眼光向他招呼,他竟像沒看見。張明達便逕自上了火車,隔窗望見他也和軍官們上了後節車門。張明達盯著車廂後門,直到開車,又往前走過兩節車廂,找個座位坐下。車到鎮江站,他下車把新聞稿件等交給分社前來接站的。又故意送了送接站的,結果自然是按預想的漏乘了。在鎮江站遊蕩一個鐘頭,換乘了下班車,到常州南戚墅堰,車停了,站上說:&ldo;到橫林不通了,各位自己辛苦吧&rdo;。他便隨乘客大流沿鐵道走,總懸著一顆心,怕段天柱他們走得慢碰上,便故意又走在最後。邊走邊欣賞遊擊隊員們的破路成績,鐵軌都搬走了,枕木一根也不見了,路基這兒那兒的都是大坑。人民的力量,在這裡顯示出來,不知段天柱和他的同夥們見此有何感想。反正他開心。在橫林又上車,到了上海站,他先在站內各處觀察一番,沒見段天柱的影子,出了站便穿街過巷走過街門洞,直繞到天黑,兩條腿也實在累了才回家。
所以程和生見面對他說:&ldo;我當你出事了呢。&rdo;他才自信得驕傲他說:&ldo;我出事?&rdo;他真想大笑一聲。他現在擔心的倒是老李叫他問程和生的那個口信:&ldo;聽說東京出了事,如果是真的,我們採取什麼對策?&rdo;
東京出了什麼事?這訊息是西里龍夫還是汪敬遠得來的?怎麼個底細,他都不知道。老李叫問,作為聯絡員,他便問;程和生怎麼答,作為聯絡員,他回南京便怎麼答。
當然,如果是真的,若牽連到南京情報站的話,不管是誰,都要百倍警惕。張明達一路都在想這個。南京站提出的問題,程和生作為聯絡員,直接回答張明達也是可以的。但是,也正因是聯絡員,他必須報告老吳。他去見老吳。說了南京的提問,隨著問老吳,怎麼回答他們。還交給他
一份密寫了情報的《中央公論》。老吳沉思半晌,低聲說:&ldo;大概是西里龍夫聽到了什麼訊息。&rdo;&ldo;叫他們做些準備吧?&rdo;程和生問。&ldo;準備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