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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領導的命令,他不能擅自亂動,更不敢對他所聯絡的黨員們流露一點情緒。他也沒到閔行路張明達那裡去,見了面說什麼?何況他還必須遵守老吳的指示:&ldo;目前是非常時期,停止一切活動,靜觀形勢發展。&rdo;
到上海情報科擔任聯絡員以來,他處處謹慎,恪守紀律,他心裡總在琢磨自己所從事的這項工作的意義。這是給黨中央蒐集戰略情報的,是卡敵人脖子的最重要的鬥爭崗位。他暗中有一種自豪感。每當和中西功接觸,他都要從中西功那裡學到點什麼,或理論,或對時局的研究,或對日偽軍政決議和行動的分析,或對&ldo;滿鐵&rdo;內部周圍各色人物間怎樣應付,每有體會,便牢記在心。他常把現任工作和公開武裝鬥爭作比較,兩者有許多不同之處。公開武裝鬥爭,流動性大,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走,突擊性大,戰鬥一打響,一鼓作氣,勝敗立見分曉。連續作戰,當然也要力爭勝利。戰鬥下來,休整、學習、練兵、宣傳、大張旗鼓地壯軍威聲勢。地下工作則不然,需要絕對隱蔽,使敵人沒有一點感覺。在長期觀察敵人、積累敵情、摸到敵人脈搏的基礎上巧妙地完成任務。上海情報科還不同於一般地方和部隊的敵工科,那些單位任務比較單純,情報也多是區域性性的。上海情報科要在敵人心臟裡長期埋伏才能達到目的。
對他的職責,他兢兢業業,力求使自己在中西功和老吳之間、南京站和老吳之間資訊及時、氣氛自然和諧,工作合拍順利。他從來沒耽誤過事,出什麼差錯。他本來就不多言多語,什麼事都是心裡明白就行了。他和老吳接觸,沒有和中西功接觸的那種親切感。老吳不像中西功那樣平易近人,甚至隨和。對中西功,你可以在他面前赤裸裸地坦露自己,有不知道的事,不明白的問題,都可向他請教。中西功像個老師,直解說到你明白為止。老吳總是三言兩語,除了交代任務,別的沒有話說,像有一隻無形的手,推你快離開他。但是看得出,老吳絕對信任他,把他當得手應心的工具。從黨內原則講,這很正常,然而總覺得缺少同志間那種親切。就他所知,老吳對南京站的老李、張敏、陳一峰、汪敬遠,也是這個樣子。他們四人去南京前,都在上海和老吳一起工作過一段時間,鬧得不愉快,汪敬遠常嘆氣,張敏兩眼&ldo;咕嚕&rdo;轉,就是不說話。陳一峰嘴不把門,兩杯酒下肚便借生活瑣事,用說笑話指桑罵槐地發牢騷,繞來繞去,最後必落在討厭這&ldo;首長作風&rdo;上。他常大談痛恨商店老闆,說他們是衣架飯囊,這些話,可以理解為一個共產黨員的階級意識,但是瞭解內情的,也可作另種理解。老李是另種形式,平時有不滿憋在心裡,節骨眼上說兩句不冷不熱的風涼話,如果在領導碰頭研究問題時,只要老吳對他板臉,他就毫不客氣地瞪眼和他對吵。
建立南京站以後,他們四人都去了南京,上海科清靜多了。
但是這一次,事關整體,老吳到底是個什麼主意?一味叫大家等待,靜觀,這可不是辦法。等待什麼?靜觀什麼?幾個日本同志全被捕了,連一點下落的訊息都沒有,時間一天天地耗過去,難道這也叫長期隱蔽嗎?他想過,至少叫大家改換個住址,改變個掩護職業,也是一種措施,即使不許離開上海、南京也行。
他實在地忍不住了,決定去找老吳,向他平和地陳述一次自己的意見。
老吳用警惕的眼神接待他。默默地請他坐下,遞給他芭蕉扇,又給他沏了茶。這些動作,過去也有過,可是這一次,老吳沒有正眼看他,也不坐下,像在心裡琢磨怎麼應付他;冷冷地問他:&ldo;什麼事?&rdo;
他仍然用以往對上級的尊敬態度和口吻,向老吳笑道:&ldo;想跟您說說心裡話。&rdo;
老吳看他一眼,等待著,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