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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操進行了半個小時。結束後,士兵們各自刷牙洗臉,大家變得很隨便起來,完全失去了軍人的作風。崗樓上的哨兵多數用雙肘撐在木欄上,看著下面的活動。
他們的槍可能沒有上膛。這種情況說不定會使他們今天晚上或明天晚上倒楣的,這要根據天氣狀況而定。凱利又檢視了一下週圍的情況。他不能距離目標太近,現在也不能隨便活動。
儘管早晨的光線仍然灰濛濛的,他也只能探出頭來看看聽聽。比如說,聽聽鳥兒的鳴聲,藉此消遣一下。他的武器用綠布包著,一頂大帽子遮住他的頭,周圍都是灌木叢,加之他臉上又塗了油彩,這些都使他成為溫暖潮濕的環境的一部分而不易被人發現。他在想,人們為什麼要為這樣一個鬼地方而戰鬥呢?他感到身上有臭在爬。大部分臭都被他在周圍的驅劑燻跑了,但不可能趕走所有的臭。
他身上感到不舒服,但知道自己又不可能採取任何迅速的行動。處在這種地方的危險是很大的,很多事情他都忘記了。訓練是有用的,但不可能什麼情況都能估計得到,都有充分的準備。實際中包含的危險是不能代替的,演習畢竟是演習。他的心跳有點加快,那會使你精疲力盡的,哪怕你躺著不動。這些事你永遠不會忘記,可是你也永遠不會完全記得。
食物、營養、精力。他把手伸進口袋,慢慢摸索著,最後抽出了兩塊口糧。如果在別的地方,他是不會吃這類東西的,但是現在,這是生死攸關的東西。他撕開外面的塑膠包裝,放進口中慢慢咀嚼起來。他的力量主要來自兩個方面,物質和精神的,但兩方面的因素都有自己的作用,因為他的身體必須同時和疲勞及緊張戰鬥。
八點鐘,崗哨的情況又在變動。下哨的人開始進屋吃飯,兩個人在門口站崗,他們的樣子很疲倦。他們朝大路上看了兩眼,似乎在看是否有車輛來往。這個背後靠水的營地,會有什麼車輛來呢?接著,一天的工作開始了。在凱利看來,這些事情顯然是毫無意義的。那些士兵們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幹起活來有氣無力,無精打採。
剛過八點,格里沙諾夫上校也起來了。他頭一天晚上睡得很晚。雖然他計劃早上早點起床,但他剛剛才知道,鬧鐘因為天氣的關係出了毛病。他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已經八點十分了。早上不跑步了。天氣很快就會熱起來,另外,看上去今天一整天都會下雨。他把茶壺放在一個小型軍用爐上煮開。沒有早報可讀,也沒有足球賽的訊息,更沒有芭蕾舞的評論文章。在這個鬼地方簡直沒有娛樂可言。儘管他在這兒的工作十分重要,但他也像其他任何人一樣需要消遣和娛樂。他雖說差不多已經習慣了這兒的生活,但仍感到不是味道。老天,要是能回家,聽自己的同胞講自己的母語,回到有文化的地方,有人可以和你交談,那該多好啊!格里沙諾夫對著鏡子一面刮鬍子,一面皺起眉頭,在想著這些心事。還有幾個月的時間,他像一個士兵一樣在抱怨。當然,他知道得更清楚。
他的制服需要熨一下。這濕氣太重,棉質衣服都皺了,原來筆挺的外衣簡直成了睡衣;連鞋也穿壞叄雙了。格里沙諾夫一邊喝著茶,一邊翻閱著前一天夜的審訊記錄。一天到晚都在工作,毫無娛樂,現在時間又晚了。他想吸菸,但火柴已受潮,無法劃燃,但還有小火爐可用。他的打火機也不知道丟到哪兒去了。
但是無論如何,他的工作還是有所回報的。越南士兵對他很尊敬,或者說很敬畏,只有營地指揮官例外。那位永少校簡直是一個無用的混蛋,根據社會主義同盟國的禮儀規定,為格里沙諾夫派了一名勤務兵。在這種情況,一個瞎了一隻眼的農村小夥子每天為他整理床鋪,為他倒尿盆。早晨上校出外散步,回來之後,屋子已經打掃乾淨。他開始工作,再度感覺到自己的重要性,和一種職業上的刺激和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