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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父親要治一個人的罪,一個懷疑就足夠了,何需證據。&rdo;
諸葛喬在原地轉著圈子:&ldo;那大王要如何對我們,我們得想個辦法才是。可不能坐以待斃啊。&rdo;
看來,諸葛喬雖然聰明,但初遇此事,其緊張也是和我差不多的。
&ldo;放心,父王看著先生的面子,不會追究你的。你認為,父王會放過我麼?&rdo;
諸葛喬意識到我的不快,恢復了鎮定,然後詳細的詢問了父王這些天來的舉措,嘆道:&ldo;沒道理啊,大王怎麼會這樣放過你呢?若我是大王,一定先削你的權,再關起你來的,不可能如現在這樣,不但不治罪,反而把我送到你的身邊--難道,他想要引你再次犯錯,然後一擊之下,讓你無法翻身?難道,大王也有親情?&rdo;
我不說話。因為除了親情,基本上沒有別的解釋了。
可是諸葛喬道:&ldo;殿下,應該是這樣的,你的功勞太大,威望漸高,朝中百官,多所擁戴,大王只怕是一時不能動你,才出此計策的。如今,四將軍有兩次救你之德,視你如子,我父孔明是你的先生,馬孟起甘心為你所用,而三將軍又將成為你的岳父,大王不是不想動手,而是不忍動手,不能動手,不可動手,就算他有再多的想法,也不能不顧朝堂之議的。眼下之計,世子應迅速成親,拉住三將軍,則地位必可穩如泰山。&rdo;
這話真冷,冷得浸到人的骨頭縫裡。才似乎探觸到親情的我,便又被生生拽了回來。
我忽然感到,諸葛喬似乎走上了邪路。我每次與先生在一起,談得都是國計,是民生,可為何每次也諸葛喬在一起,談得都是陰謀,是詭計呢?如果再這樣下去,他還有可能成為先生那樣的經天偉地之才麼?不行,我要讓他脫離權力的中心,從基層重新做起。不然的話,天下都將成為他手中為平衡權術而任意擺布的棋子了。我要讓他成長為先生,而不是成長為賈詡。
十一月,由於獻帝的去世,父親過度憂傷,致染成疾,不能理事,政務皆託與孔明,而我,依然是學習政務。
我知道,父親的病,始於傷心,卻不單單為因為那個遠在天邊的獻帝,更因為我。
我再一次入駐漢中王府,親侍湯藥。每一碗藥,我都親口嘗過,才輕輕餵給父親。父親看也不看,張口便飲。
這些天來,父親與我表現的極為融洽,完全是一對父子的樣子。由於涼州的平定,來探疾的大臣們常當著他的面誇獎我,三叔以叔父兼岳父的身份拍打著我的肩大笑,每當此時,父親都會慈祥的笑著,溫和的看著我。那種溫和,是我從來都沒有體會到過的。但是,我卻總是感到一絲侷促,那個匣子,和諸葛喬的話,時時重重的壓在我的心上。
如果他沒有真的原諒我,那麼我以後將如何自處?如果他真的原諒了我,那麼我的心以後將如何能安?
此後,我與父親之間,無論表現的多麼親密,都有一絲看不到的裂痕隔在我們中間了。
但是,父子與君臣的雙重關係,老邁的君主與強勢的儲君之間的異樣,他的權術與我的詭計之間的交鋒,最終平衡在一點上--我是當前唯一可以接替他拉置的人,而他則是我們這個隊伍的靈魂和支柱,暫時誰都無法取代。
也是從此時起,父親開始傳授我治國馭下之術。
他的頭腦還是一陣一陣的迷糊,有時甚至不認人,拍著身邊喊三叔:&ldo;雲長,來,坐到我身邊來。&rdo;或者對我沖沖大怒:&ldo;你是誰家的孩子,跑到我府裡做什麼?&rdo;
我開始以為他是在騙我,後來才明白他是真的老了--可是,就算一頭老了的雄獅,也讓我不敢再去觸碰他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