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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層樓的房子,何齊被安頓在二樓的一個套間裡,隔壁就是賴至成的臥室。他彷彿累極,也不願意講話,洗過澡換了衣服就睡下了,張律師要細問案情也不成,只好在樓下客廳坐等,把手上有的資料與賴至成過了一遍,最後在筆記本上寫下幾個問題:
何齊與胡凱,囚徒困境。他們也這樣想。
陳效在其中又扮演了什麼角色?他與林薇是什麼關係?
……
夜深,律師離開,賴至成上樓準備就寢,走到門口卻發現旁邊那間屋子的房門虛掩著,他推門去看,何齊不在裡面。
確認整棟房子裡都沒有之後,賴sir撥電話出去,對律師道:「趕緊找人吧。」
掛掉電話,賴志成獨自坐在房間裡自省。自十八歲進入華善堂,他為何氏服務超過四十年,二十年便可得一個金藥杵,他至今已拿了兩枚。何氏是什麼情況,他最清楚。表面上,撇開半路殺出的陳效不說,陳康峪一死,身後就只有何思睿與何齊這兩個繼承人,但事實上,何氏旁支眾多,董事會裡山頭林立,上海公司還有中方股權代表。賴sir是最精刮的生意人,講究利潤,講究付出與匯報,從來不做虧本生意,自這場官司伊始,他便自覺自願的站在何齊身後,並不是因為他覺得何齊是正牌的何氏傳人,更加不是因為他喜歡何齊這個人。他的每一個決定,沒一次動作都是不止一次衡量的結果——這個二十一歲的大孩子是否值得他這麼做?又有什麼人可以取代何齊的位置?而時至今日,他越來越覺得,何齊怕是真的不成了,而自己在其中的投入甚多,如何及時止損就變成當務之急的問題了。
☆、23第五章 (4)
深夜,路燈稀疏,投下一團團暗黃的光暈,林薇騎著車一路往西郊去。這條路,她熟的不能再熟了,剛剛過去的整個夏天,幾乎每天都要來回一趟,只是那時陽光慷慨的傾瀉,現在卻陷入永夜,於黑暗處彷彿潛伏著不知名的怪獸,伺機而動。
韋伯家早已經搬走了,她沒辦法走莎莉發現的那條小徑,只能沿著馬路找到大宅的正門,再去按鈴。門離主建築很遠,從外面根本看不到房子,但她卻好像聽到一陣又一陣的鈴聲在空曠古舊的屋子裡迴蕩。
鈴響了很久,終於有人來接聽,開口第一句話就問:「想好了?」
一時間,林薇幾乎忘記了此行的初衷,下意識的反問:「什麼?」
「踏進來,就沒辦法回頭了。」那個人重複。
是陳效的聲音,從對講機裡傳出來,帶著些許電流的雜音,聽起來有些怪。
林薇站在那裡,有那麼一會兒沒說話,答案其實就在她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出來,身後卻有人開口道:「是或者否,很簡單的問題。」
她一驚,回過頭去看,角落有一扇她未曾注意過的花架,何齊正靠在旁邊的石牆上。
「林薇。」他叫她的名字,朝她走過去,映在腦子裡的卻不是眼前的情景,他看到自己在ash,而她穿著綠色超短裙,站在一座啤酒瓶堆起來的金字塔前面,周圍還是熱烈的人群,卻沒有半點聲音,一切都是緩緩地,就像是電影裡的慢鏡頭,她轉過頭,目光落在他身上,慢慢的綻開笑臉,睫毛扇動,對他說了句什麼,他卻聽不見,只一瞬,便又回到現實裡。
「回答他。」何齊去拉她的手,但她甩脫了,退到鐵門邊。
「回答他!」他又說了一遍,語氣卻是不同的。
「林薇,進來。」對講機裡傳出陳效的聲音,而後「滴」的一聲,門就開了。
後來,再回想起那一夜的情景,林薇總是覺得奇怪,只是那一句話,很平常的口氣,自己竟沒有再猶豫,閃身進去,關上門,一路朝前面走。她走得很快,聽到何齊在身後喊她的名字,卻始終沒有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