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第2/5 頁)
被天使帶走,她雙手在身邊舞動,體現了她的驚怕和悲傷;她的身體在空中扭曲著,似乎有無形的絲線在她和加百列之間來回扯動。這是個流行的主題,因為人物動作的強度提供了良好的練筆機會,但我選擇這個主要還是因為聖母明顯的焦躁——雖然在上神學課的時候,老師經常讓我關注後面幾幕的順從與優雅。
我利用我們自家那間高檔的會客室做背景,後面的窗戶框架用來突出視角。我認為這是個不錯的選擇。白天的某個時刻,陽光透過玻璃折射進來,顯得特別漂亮,讓人真的相信上帝就附在這些光線上。
但我的聖母就不一樣了。她正從椅子上站起來,她的手像驚惶的鳥兒那樣撲動著,抵禦上帝降臨帶來的狂風,這個完美的處子擾亂了祈禱。我最著力於描繪他們的服裝(這是和我最接近的世界,至少我可以隨意學習有關布料和風格的知識)。加百列穿著一件由我爸爸最昂貴的細麻布製成的襯衫式外衣,數以千計的奶黃|色褶帶從肩膀飄落,鬆散地系在腰間;那布料輕盈,足夠配合他四肢的速度。我把聖母畫得十分時髦,她的衣袖從肘彎開口,顯出裡面的衣衫,腰帶高束,絲質的長裙褶皺著,如瀑布傾瀉般圍住她的雙腿,流瀉在地面上。
完成輪廓之後,我用不同深度的墨色開始畫陰影區,並在受光區刷上一層白鉛粉。要是這時犯了錯誤,想改正可不容易;而我的手因為緊張已經變得不穩了。我不禁同情起巴託羅米奧畫室的那些學徒。為了讓自己安定下來,我先畫那些漸遠漸小的地磚,鍛鍊自己透視的技巧。這時有人晃動門柄,門板和椅子發出咔噠咔噠的聲音。
“等等。”我從床上抓起一條被單,將它蓋在畫紙上。“……我在脫衣服。”
幾個月前,托馬索發現我在這兒,“偶然”將一罐我用來製造映描紙的亞麻子油倒進伊莉拉設法從藥店給我弄來的鉛粉裡。為了讓他保守秘密,我只得幫他翻譯了令他頭大的奧維德奧維德詩歌。但現在一定不是托馬索。他怎麼可能不去街上追逐那些穿著高跟鞋招徠男子的女孩,而浪費時間來折磨我呢?我能聽到他在樓上的聲音,樓板在他腳下吱吱作響;不用說,他正歪歪斜斜地走著,試試哪種顏色的長筒襪和那身裁縫剛送來的束腰外衣最般配。
我搬開椅子,伊莉拉溜了進來,一隻手端著碗,一隻手託著一塊杏仁蛋糕。她無視那幅畫(雖然她是我的同謀,但對她來說最好還是假裝不知道),坐到床上,把蛋糕分給我;將我的手拉到她面前,用檸檬和白糖攪成糊,塗在我的面板上。“怎麼?發生什麼了?瑪利亞揭發你了嗎?”
“不如說她說謊了。啊!當心……我那兒割傷了。”
“太糟糕了。你媽媽說要是到星期天你的手還不變白,她會讓你戴上一個禮拜的羊皮手套。”
我讓她塗了一會兒。我喜歡她的手指在我掌心推動的感覺,甚至更喜歡黑玉般的面板和我的面板形成的鮮明對比;不過如果我要給她畫像的話,得費好多炭筆。
除了有豐富的日常知識外,她還有點聰敏,自我幼時起,她既能管住我,也能讓我開心。我想媽媽一定是在祈禱她這個異乎尋常的女兒健康成長的時候看中伊莉拉的,所以很早她就變成了我的。但沒有人能真正擁有伊莉拉。儘管在法律上她是我爸爸的財產,爸爸能隨意處置她;但她始終有著貓一樣的獨立和秘密。她在城裡遊蕩,帶回一些新鮮水果般的小道訊息,並將它們販賣給別人。自我懂事以來,她是我在這座房子裡最好的朋友,繪聲繪色地向我描述那些我去不了的地方。
“哦。有什麼訊息嗎?”
“也許有,也許沒有。”
“哦,伊莉拉!”但我知道最好不要催她。
她咧嘴而笑:“有個好訊息。今天人們在正義廣場給一個男人施絞刑。一個兇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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