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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下身上這床是暗藍色的,是他昨天蓋的。
謝雲苔心驚到頭腦發脹,不敢再多躺,匆匆起身更衣。她的衣裙也是昨天就提前在屋裡備好的,她手忙腳亂地換好就走,回到自己房裡才敢好好梳洗。
等他回來,她該怎麼辦?他會不會真的把她賣到窯子裡去呀……
謝雲苔想到這個,心跳就總要慌上兩拍。同時又還是有條不紊地換上了一襲綠衣,一會兒還得好好給他上茶。
賣身契是她自己按了手印的,他想把她賣去哪裡她都沒得選。她只能接著好好做她能做的事,儘量讓他看她順眼一點兒。
蘇銜在兩刻後回到府中,進書房剛坐定,一抹綠影映入餘光。
蘇銜眯眼,沒抬頭:「睡夠了?」
謝雲苔悶悶地嗯了聲,死死低著頭,把茶盞放到他手邊。而後她就又悄無聲息地退出去,蘇銜不看就知,一會兒要研墨,她換衣服去了。
蠢死她。
蘇銜越想越好笑,想想今天似乎也沒什麼很著急的事,便在她再度進來時抬起頭:「隨我出趟門。」
剛換好一襲白衣的謝雲苔僵在門口,出門見人是必不能穿一身白的。其實依照當下的風俗,唯有孝期才會穿白衣,他讓她穿一身白戳在書房裡研墨也很奇怪。
僵立一息,謝雲苔低頭:「奴婢去更衣。」
蘇銜斂住呼之欲出的笑意,在她往外退時平靜開口:「穿藍衣。」
他邊說邊拿起本冊子隨意翻著,想著她昨天一襲藍裙的樣子暗自撇嘴。
昨天她打扮得極美,一身寶藍衣裙將她襯得像一隻漂亮的小孔雀。
呵,在他府裡當著通房,不讓他睡,打扮得那麼漂亮還是給旁人看的?
他也要看。
謝雲苔見他絕口不提昨晚之事,只當他不在意了,哪知他心下還在鬥氣。只一壁往外退一壁在心裡念:隨他出去要穿藍衣,隨他出去要穿藍衣!
謝雲苔不敢讓他多等,換衣服換得極快,出門時卻還是見到蘇銜已等在書房院門口,淡泊地掃她一眼,就舉步往外去:「走。」
走出府門,馬車早已備好。蘇銜坐進馬車中,謝雲苔坐到車轅上。馬夫揮鞭馭馬間她不免向後微傾,轉而驚覺這並非馬車駛起帶來的自然微傾——一股力道抓住她後領將她一把向車中拽去。
謝雲苔驚叫出聲,車夫一驚。轉眼看清她並非摔下了車而是入了車廂,自不多嘴,只作未覺。
車中,謝雲苔驚魂不定地望著蘇銜。他將她攏在懷裡,上挑的眉眼微微凜著,又含三分笑,嘴角輕輕扯了下:「陪我坐。」
這副樣子有點痞,那股妖異湧得更濃。謝雲苔不由自主地攏住衣領:「公子,奴婢還是……」
「昨晚不動你是我樂意。」蘇銜鬆開她,向另一旁微傾,修長的手指支住額頭,「不是你佔理。」
說罷便又看到她櫻唇緊緊一抿,乖巧地不吭氣了。蘇銜滿意地挪開剮在她面上的視線。
小丫頭話太多,昨晚他就不該給她機會讓她廢話,一口吃了多省事?
無奈地舒氣,蘇銜闔上眼睛。謝雲苔見他不再說話,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她於是便看到他闔目小歇的樣子。他劍眉如舊,眼睫低垂,五官掃盡剛才那幾分威脅與痞意竟顯得很是沉靜。
身為一個男人,他長得也過於精緻了。謝雲苔心裡暗道。
她不再多看,轉過頭望向窗外。車廂兩側都有小窗,床上掛著簾子。眼下冬日寒涼,她怕擾他歇息不敢擅自將簾子揭開,但馬車顛簸中車簾原也常被顛起,窗外的街景映入眼簾。
過了約莫一刻,馬車停住。她原以為他是要去見見哪位同僚,然而車外小樓上懸著的牌匾上卻堪堪寫著三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