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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預料之事,或許再不能歸家也說不準。但簫娘老早就提起莫大的勇氣,來迎接任何結局。
她搖著扇點頭,隔了好一會,才像受驚似的叫了一聲:「哎呀,咱們要收拾幾件他的衣裳給他送去,他好乾淨呀。就是不曉得準不準人探望呢?」
「我也不曉得,等夜裡何小官人回來,打發人去他家問問他。要是不準,託他帶去也是一樣的,總不能連幾件衣裳也不叫送吧?沒有這樣的規矩。」
晴芳就在屋裡陪著一道吃飯,簫娘倒好,還吃了大半碗。飯畢兩個人就打點席泠常穿的衣裳,又紮了一包鞋,擱在榻上,忙得兩個皆是一頭汗。
屋裡擱著冰,簫娘叫把窗戶開啟,使風吹進來,攪弄清涼。她心裡頭也隨之沉靜下來,說不清為什麼,反倒不慌不亂了,只依依不捨地將屋子環顧一圈,「這間屋子我最喜歡,夏夜裡雖然蛙聲吵鬧些,卻怪了,我這個人睡覺,太靜了反倒不好睡,有些窸窸窣窣的蛙聲還好睡些。冷哥講,這園子必定是要被抄的,咱們往後搬到哪裡去呢?我看那麼些太太奶奶家裡,都不如咱們這房子好。」
「是嚜,」晴芳端來清茶兩盞,陪著打量,「當初蓋這園子時,陶老爺請的是蘇州的一位老先生畫的圖樣,又請他來監的工。那位老先生,很有些見識,把這園子修得山野桃園一般,屋舍又不挨擠,又靜。」
說到此節,簫娘癟癟嘴,「唯有一點不好,這房子不吉利似的,自修起來,你瞧,陶家也敗了,咱們家也敗了,也不知是不是風水不好。」
「風水倒好呢,請道士掐算的,這房子得出位宰輔之才!也不知是應在後來人誰身上。當初就為這,才買的這處地,虧得席摸白不曉得,否則還不存了心敲竹槓?」
提起席慕白,簫娘止不住地翻白眼,「他也就這賣房子賣地的出息,休得提他。」
兩個人說著閒話,不覺暮晚,何盞歸家,也往這裡來告訴訊息。簫娘將人請在正屋裡,端了冰鎮的梅湯來。何盞吃了半碗,捎帶了話來,「碎雲使伯孃不要惦記,他什麼地方都睡慣了,在獄裡自然也能睡得慣。明日就開始審案,就是後頭定案,倘或抄家,我也會先安置好伯孃。」
「多謝你費心。」簫娘抿著唇笑笑,「能不能去探望呢?」
「這個還不行,得等審完了,親眷才能去看望。」
簫娘便將兩包衣裳鞋子捧來給他,「那再勞煩你,給他捎帶去,這個不要緊吧?真就是些衣裳鞋襪,他好清爽你曉得的。在獄裡,洗澡是不能夠了,總能叫他換身衣裳吧?」
「這個不要緊,我明日帶去。」何盞要辭去,走到門上,又回首打量她,「伯孃不著急?」
簫娘在榻上想了想,笑道:「前幾日急得呢,這會倒不急了。嗨,事情總要來,急也不是法子。煩你替我捎句話給他,我等著他,是死是活我都認了。」
何盞點點頭,隨小廝去了。簫娘在正屋裡坐了回,又往林間木臺子上歇涼。
日影由密密的葉罅裡漸漸收尾,天色一寸寸壓下來,她仰著頭等月亮,薄薄的肩背停立著,好似黑天也壓她不垮。
月亮爬起來,在監房窄窄高高的視窗外,席泠剪手望著,面色沉靜如水。那窄窄的一片天黑壓壓的,永遠也沖不破的樣子。他仰著臉,坦然地等天罩下來,或許能碾碎他的骨頭,但心卻再也不死。
一連拖延了日,彭道蓮卻遲遲不提審席泠,按他心裡的意思,慣常的手段,面對狡詐的犯官,得先織就一張人證物證的密網,叫人插翅難逃。
於是與何盞說下,要傳訊應天府工科負責修堰築堤的幾個官員,先就傳了主事常大人。好巧不巧,這位常大人來時,是打柏仲的內堂出來,到了都察院公堂,是一問搖頭三不知。
只道:「是,是席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