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頁(第1/2 頁)
劉保軍沉著臉,點了點頭。
馬衛國聲音漸漸嚴厲起來,說:「我還聽說,這事兒起因是因為那個住客諸多挑剔,嘴上也很不乾淨。保軍縣長,咱們還是社會主義國家嘛,不能為了追求經濟效益就令縣招的同志們失去尊嚴!縣招的幹部職工,是縣招這個集體的主人翁,咱們的主人好好待客之餘可也不能任人侮辱吧?若不然,有錢便是大爺?這和資本主義社會有什麼區別?」
頓了下,馬衛國繼續道:「聽說是咱們的同志先動手打人,可一個女孩子,要被人侮辱了,總不能還罵回去,情急下動了手,也情有可原。」
其實事情並不是馬衛國說的這般簡單,那名被處罰的服務員,一直態度都很有問題,她是縣裡某個領導的親戚,以前在招待所三層服務,接待的都是縣裡市裡亦或省裡下來的領導,而且因為以前招待所的三層幾天也不見得住進個客人,她的工作很輕鬆,出去也很有面子。
但現在,不但工作繁重,每天接待的都是工農兵,髒兮兮的鄉下人、謹小慎微的個體戶、罵罵咧咧的暴發戶,這些以前都是她特瞧不起的人物,現在卻要她來服務,她思想上自然接受不了,每天跟大爺一般對住客呼來喝去。縣招待所張所長早就想調走她了,可一直又不大敢,直到這次事情鬧大了,她摑了客人一巴掌,張所長這才向劉保軍匯報,對她進行了嚴厲的批評和處罰。
事情實在是服務員理虧,實則這般處罰已經很是照顧她那位親戚的面子,但現在被馬衛國這番「社會主義主人翁」的帽子壓下來,劉保軍一時也難以反駁。
這時馬衛國又看向了陸錚,說道:「還有,縣局出警後的處理方式也需要商榷,為什麼不拘留他們?很多事,不要就想著做和事老!」
「和事老」,陸錚微微蹙眉,這話明著是說縣局出警的民警,實則是點自己呢,這是告訴自己,不要想在他和劉保軍之間做和事老,而是要跟著他的步子走。
在縣招實行嚴厲的獎懲措施,是陸錚給劉保軍出的主意,不如此很難在最短的時間內改變國營職工那種「大爺」的心態,現在因為獎懲措施劉保軍被點名批評,再看其他人大多幸災樂禍的旁觀,陸錚就差點忍不住要出頭幫劉保軍辯幾句。
陸錚心裡也苦笑,知道自己槓頭的脾氣實則還是在深深影響著自己,甚至,剛剛從戰場上下來,又在公安這個大泥潭打滾,自己也沾染了許多匪氣。幸好,有一個理智的聲音在一直提醒自己,任爾東南西北風,一定要巋然不動。
在開會前,馬衛國的秘書已經私下跟陸錚說,散會後要陸錚留下,馬書記想單獨和你說說話。
陸錚知道,裘大和也好,馬衛國也好,定然都希望將自己拉為己用。
而現在,馬衛國在會議上借批評劉保軍,或許是一時興起敲打自己,既在縣裡各頭頭面面前樹立了權威,而他又早就留了話風,會單獨和自己碰碰頭,這樣他散會後定是寬慰幾句籠絡自己,打一棒子給個甜棗,又拉又打,如果只是靠些運氣又沒什麼背景上來的幹部,定然會被收拾的服服帖帖了。尤其是,現在人人都看得出,馬衛國上升勢頭很明顯。
但陸錚偏偏心裡就是很不爽,他也知道自己的槓頭脾氣和匪氣在發作,可偏偏就是沒辦法,或許,性格這東西,真要靠時間的積累來沉澱吧?
陸錚放下了手上的茶杯,「衛國書記,處理人民內部矛盾,我認為,我們縣局的工作就是和事老吧?而且,要以能當和事老為榮!拘留個把人,不是我們的目的,真正平息矛盾才是我們應該做的工作。」
馬衛國,呆了呆,顯然沒想到陸錚會突然出言頂撞他。
縣政府辦主任計長安瞥著陸錚,心說衛國書記,你不知道這位是槓頭麼?以前章慶明在,召開局班子會議時最頭疼的就是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