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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喊二——”
“文所長哎,請聽我唱一段——”
魯瞎子的聲音從黑暗中飄了出來,他唱開了——
兵馬如流不休歇,
忙壞多少名利客。
寸土俱服皇王管,
萬里江山一點墨。
逆難之時百姓苦,
不知遭了多少孽。
官府有權又有勢,
死在頭上不曉得……
“魯瞎子,你瞎唱什麼!交槍吧!”
“叭!”
一條狼狗躍到了文所長身邊,這時槍聲就突然響了。冷槍,是從村裡射來的,那滾珠像一朵盛開的金菊在文寇所長的腳下擲碎,打著了狗啦!狗活該它遭殃,打在它的肚腹上。狗跳了起來,又重重地跌下,開始汩汩地流血,悲慘亂叫。
崔鎮長擔心的擦槍走火事情終於發生了!
第一顆射向警察的子彈是誰幹的?狗雜種,這真是些不怕死不怕官府的打匠啊!狼狗在地上拼命抽搐。大家把狗拉到隱蔽處,就聽文所長說道:
“我也中了!”
“打傷警察啦!哪個是兇手?快出來!快出來自首!”
崔鎮長扯起喉嚨就朝村裡猛喊。他要制止矛盾激化——現在已經激化了,而且無緣無故。他感覺他不應該來。他強烈地感到了這些打匠們的囂張,野蠻愚昧。這些人一輩子就是跟野獸打交道的啊,怎麼敢惹他們呢?怎麼沒想到來這兒的難度?他們就是一群土匪,打匠就是一群土匪!那白秀忘恩負義,或者說不曉情義,年輕時砍過人頭的,帶出的徒弟還有什麼善貨?一個個不都是惡神?難怪有傳說說他扯杆子造反帶著一干人馬上了獵人峰的。還說要殺了縣長當縣長,殺了鎮長當鎮長。要真是我們的政權弱一點,他就真會這麼幹。
村裡一陣騷動。
好在文所長只擦傷了一塊皮,這是不幸中的萬幸。一個警察竟找出一口縫衣針,要給那傷狗縫傷。幾個人將狗按著,縫傷縫到一半,許是那狗疼痛,掙扎起來,人按不住,狗朝縫傷警察猛咬了一口,帶著針線狂叫著跑進了山林。
進退兩難的崔鎮長如果說撤,這當然是對的,而且很容易把局面化解。可他的威信就完了。當他試探著問文所長時,文所長不置可否,一個勁在嘴裡罵罵咧咧,罵他們混蛋、臭蟲、土匪、狗、雜種……
第二章 人就是個草命(17)
但村民又向他們嚷上了,說的是:
“你們開槍呀!” “開槍呀!” “開呀!”
在黑暗中村民喊成一片。
山上,宗七爹的梆鼓還在加緊擂打,敲得人心狂亂。那神農架特製的大樹鼓,就像森林的吼聲;沉沉地向他們飆來,大地在微微抖動。就像是整個群山和森林的敵意。
僵持到天亮,村長仍不見人影。那白秀也不見出面。太陽紅噴噴出來了。警察們拼命地用菸頭燙爬滿雙腿的山螞蟥;還有竹蝨。這些針尖大小的竹蝨往人毛孔裡鑽,只剩下一個尾巴。你若是用手去扯,斷了尾巴,蝨身還在體內,會讓你癢上三天三夜不得休眠。你用菸頭燙,那蝨就自動退出來了。
警察分成了兩撥,一撥人以崔鎮長為代表認為退到鬼脫嶺村去為宜;一撥認為強行衝進去,殺一儆百,不信這些打匠不怕手槍和自動步槍。文所長的眼睛已經紅了。他有些興奮。倒不是因為負傷後的憤怒,而是——這群人,白雲坳子的這種打匠,手拿著原始或半原始武器的打匠們,激起了他的熱血。敢和咱們對著幹——那些槍支、鉤叉從山石間隱隱若若豎起來,彷彿一場革命風暴的前奏,這些遭千刀萬剮的偉大的山野獵人,膽真大啊,好樣的!
“胡搞!我說撤,撤!農民愚昧,莫非你們也愚昧?他們沒理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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