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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恆、劉山陽和任禾無疑屬於不差錢的主兒,既擔心趕考路上生病,又想早些來熟悉和適應京城的環境,更想見識見識天下才子的風采,所以提前了兩個多月,不在乎這兩個多月的花銷。
前天剛風塵僕僕趕到京城下榻會館的江北廳楊舉人、銅梁縣賀舉人、榮昌縣鮑舉人和綦江縣曹舉人一看就曉得沒啥錢,四人約幫,一個家人也沒帶,行李也不多,要不是他們背的竹框上插著「禮部會試」的旗子,真以為他們是窮秀才而不是舉人老爺。
不管他們有沒有錢,只要來了就得熱情接待。
韓秀峰收下館費就讓潘二上街打酒買菜,設宴為他們接風。
錢俊臣雖然為人不怎麼樣,但該守的規矩還是守的,見會館只剩下三間狀元房,剛來的四個同鄉住不下,主動收拾行李搬走了,把西廂房給騰了出來,搞的剛來的那幾位非常不好意思。
幫他們安頓下來之後,會館又恢復了平靜。
離會試只剩下十來天,就算天塌下來也不能影響院子裡的七位舉人用功,包括何恆、劉山陽的三個家人在內,所有人別說大聲喧譁,連走路都躡手躡腳。潘二每天沒別的事,就坐在院門口驅趕那些喜歡在衚衕裡嬉笑打鬧的小孩和邊走邊吆喝的小販。
以前喝的是院子裡那口水井的井水,水質不好,又苦又澀。
七位舉人眼看就要會試,所以不能再喝會館的井水,現在吃的喝的全是花錢買的「甜水」,連一日三餐韓秀峰都讓大頭做清淡點,絕不能在這個節骨眼上讓他們吃壞肚子。
一切為了會試,為了會試的一切。
韓秀峰甚至專門去了一趟省館,跟張館長請教會試前還有哪些注意事項,然後回來幫幾位舉人悉心準備……事無巨細,能想到能做到的他幾乎全想到也全做到了,何恆、費二爺和劉山陽等舉人看在眼裡感激在心裡。
韓秀峰不曉得別人是怎麼想的,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心裡突然變空蕩蕩的,坐在門口聽著院子裡那抑揚頓挫的讀書聲,再想到自給兒過去一個多月所做的一切,心中一陣酸楚,竟不由自主湧出兩行淚。
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
直到此時此刻,他才發現自給兒是那麼羨慕讀書人。不是羨慕人家滿腹經綸,因為只要肯學也能跟人家一樣通曉經史子集,而是羨慕人家可以參加科考,可以科舉入仕。可是他不管多用功也沒用,只能把希望寄託在子孫後代。
潘二發現不對勁,下意識問:「四哥,咋了?」
「沒啥,眼裡進了沙子。」韓秀峰緩過神,連忙揉了揉眼睛。
「京城咋這麼大風沙!」潘二撣撣腿上的灰塵,嘀咕道:「我真想不通皇上為啥非要住這兒,這兒有啥好的?冬天冷的要死,開春這麼大風沙,聽二爺說夏天熱的要死。街上又髒又臭,連個茅房都找不到,水也不好。」
「京城是沒我們老家好。」韓秀峰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不是沒我們老家好,是比我們老家差遠了!四哥,不怕你笑話,來前我以為京城有多繁華,以為京城人個個有錢。結果來了才曉得窮人比富人多。你看看城外的那些人,一天只吃兩頓,一個個面黃肌瘦,穿得破破爛爛,跟叫花子差不多。」
「我們四川是天府之國,京城跟我們四川自然沒法兒比。」
「所以我想好了,先跟你學咋做官,學會之後就去吏部投供,花點銀子補個缺做一任官就卸任回鄉……」
潘二正憧憬著美好的未來,衚衕口來了一個熟悉的身影,韓秀峰連忙起身迎了上去。
「志行,這麼大風沙,你們坐門口做啥?」
「二爺他們不是在裡頭用功嗎,我擔心衚衕裡的小孩打鬧,就和長生一起守在外面。」
「他們全在用功,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