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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打那位也並非什麼無名小卒,雖說此時臉上掛了彩,但也還能認得出來是某位大賈家的公子。
彼時孔晴芳剛從法國回來,懷著滿腔對她那位羅密歐的怨念來找陸免成陪她出來散心,卻不想這一出門就遇見了雙方的熟人。
與陸免成不同,她是有很長一段時間沒見過傅九思了,見那墨發黑瞳的青年在電燈光下白著一張臉,眼角眉梢都染著桀驁張揚,不由自主地露了笑:「這才是我英俊的羅密歐呢!」
過後電影也沒看,三人在街邊找了個咖啡廳坐下,陸免成先點了兩杯咖啡,又要了一壺碧螺春,服務員看了他一眼,轉身訓練有素地去想法子完成顧客的要求了。
陸免成問:「怎麼好端端的又跟人打起來了?」
方才在電影院他們只看見傅九思壓著人打,然而想來打架定不止一方動手,否則也不會被稱之為打架了,果不其然過了這一會兒,傅九思右下頜亦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紅印。
傅九思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咖啡,如今臉上也不見方才那街頭惡霸般的神情,若不是那一身雞零狗碎的打架痕跡,看起來就跟個復旦學員似的。
「婁三兒,他自找打!」只不過說出來的話可不像大學生。
姓婁的家裡是本朝新貴,碼頭採辦起家,後來在幾場革命中騎牆觀望、靈活押寶,至如今倒也給他掙出了一份十分可觀的產業。
然而這人一有錢,就止不住想飄。上面當老子的見過大世面,表面功夫尚且能做到位,下面當孫子的就已經覺得天王老子也不如自己大了。
這事說來其實也有幾分巧。那日傅九思跟朋友在百樂門玩,正好碰上一群人為了那頭牌歌女打風月官司,他定睛一看,倏然發現其中一方還是個熟人,於是順理成章地插了一手。
事後他那位朋友與他坐在一桌,一手握著尚在抹淚的歌女的柔荑,一手扶了扶斷了半邊框的眼鏡,十分真誠地道:你知道,我是從不跟人起衝突的,若不是情之一字實在難捨,我又何苦受這氣?
傅九思這才知道,別看他這位仁兄平日裡安分守己,只知寒窗苦讀,如今竟然為了一個歌女硬是和家裡鬧翻了!
這人當了大半輩子少爺,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除了在大學裡學的一手很不錯很浪漫的十四行詩外,基本身無長物,然而也正是這種超脫現實的浪漫讓他俘獲了百樂門頭牌的芳心。
傅九思被這愚蠢的愣頭青氣勢給深深地震撼了,同時心裡也有些微的感動,覺得這真是一出如《茶花女》一般美麗而悲傷的故事,於是做出承諾:你放心,你我既是朋友,曼玲小姐便也是我的朋友,今後只要她還在這舞臺上一天,我就一定保她安穩無虞。
就這樣,百樂門當□□女掛上了傅九爺的牌子,前來招惹的人少了,借酒鬧事的人也沒了,那一對野鴛鴦心中感激涕零不提,傅九思自個兒卻很快把這件事拋諸腦後了。
陸免成聽到這兒已經猜到了接下來的事,定然是當日風月官司的另一方婁三少爺心裡不肯罷休,這才又有了今日大光明那一出。
他笑著搖搖頭:「人沒嫖上還擔了個虛名,你說你這是充的哪門子仗義?」
傅九思惱羞成怒:「……你看什麼都是嫖!粗俗!下流!」
陸免成跟做皮肉生意的人打交道多了,絕不會把真心浪費在這種關係上,他看他們這種所謂的「超越家庭背景社會階級的戀愛關係」是有些嘲諷意味在裡面的,但他沒有當著傅九思的面把這話出來。
倒是孔晴芳一語道破傅九思心中所想:「呀,這不就是中國的瑪格麗特?你要提醒你那位朋友可別讓誤會鑽了空子,傷害兩個人的感情。」
傅九思卻似乎沒怎麼放在心上:「這些都要他們自己去談呀。只是我這老兄如今被趕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