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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心驟然一沉,熱乎乎的雞蛋殼緊緊貼著整隻手最敏感的地方。
她忽然感覺心頭好像被什麼東西燙著了。
她不知道謝酌是不是和她一樣,有點無措,心裡也有點酸。
也許是因為太久沒有奶奶輩的長輩如此誠摯待她,也許是因為她在刺蝟殼裡藏得太久了,一旦外界溫度突然發生變化,她都會有點難以自制的驚慌和手足無措。
明明和以前的每個星期三一樣,只是收到一個沒什麼味道的白水蛋而已,她大可以和過去每個月月末一樣,給班長一張鈔票,然後由班長統計整理,把全班湊起來的錢裝進信封裡,匿名偷偷放到劉奶奶家的門縫裡。
周厭語晚上回去沒怎麼睡好覺,白水蛋就放在桌上,擱在小檯燈旁邊。
隔壁室友的桌上放著一袋蘋果,一袋小金桔,還有兩小包杏仁,以及一堆剝了一半的核桃。
新室友那邊放著兩盒包裝精緻的巧克力,酸奶喝了一半,塑膠吸管還插在封口上,旁邊擱著一本精裝小說,《月亮與六便士》封面上的金色彎月像是一隻滿含笑意的眼睛,閃著一點點的星光。
周厭語夢到很久很久以前的某個晚上,父親周枟桉把她抱進懷裡,慢慢給她讀《月亮與六便士》。
她那時還只是個七八歲的小孩子,不明白為什麼男主角要拋棄妻子和孩子去另一個地方,她問父親為什麼。
不等父親回答,餘安楠就拿著另一本書敲了敲父親腦袋,笑罵他說小語才幾歲就給她講這種故事?
餘安楠當時拿的是什麼書來著?
睡夢中的周厭語試圖去看餘安楠手裡那本書。
離得很近了。
她忽然聽見父親在讀一段十分熟悉的對白。
然後她看見小小的自己很快就閉上眼睛睡著了,周枟桉摸了摸她的臉,笑著合上書,低頭親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周枟桉手裡那本書是《小王子》,餘安楠用來敲他腦袋的那本書。
她剛想張口喊一聲爸爸,卻見眼前的畫面忽然發生變化。
醫院門口的救護車進進出出,手術室上面的紅燈亮得刺眼,病人疼痛的哀嚎聲,與家屬失去親人之後的絕望哭泣聲混雜在一起,伴隨著一聲清脆的、某種金屬落進醫用託盤時發出的&ldo;叮&rdo;,手術室上面的紅燈終於變成了綠燈。
周厭語也徹底醒了過來。
恍惚間,她隱約嗅到一股醫院的味道,剛從手術室出來的醫生身上帶著的淡淡血腥味,以及死人身上若有似無的冰冷氣息。
她幾欲嘔吐。
用力捂住嘴巴,她堪堪忍住湧到喉嚨的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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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酌發現他同桌今天的情緒不太妙。
女生臉色蒼白,眼睛下面印著兩圈青黑,瞳孔烏黑得近乎無神。
從進班之後她就沒有說過一個字,早自習剛開始她就趴在桌上補起了眠。
或許優等生的確擁有某種特權,彌勒佛很少見周厭語那孩子上課睡覺,考慮到或許有什麼原因,他這次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周厭語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節課下課。
下課鈴聲似乎突然間變得尖銳,她整張臉都埋進胳膊裡,秀氣的雙眉微微擰到一塊兒,手指動了動,慢吞吞抬起了頭。
胳膊麻了,劉海也被壓到腦門兒上,整個人都散發著不悅的低氣壓。
&ldo;還困嗎?&rdo;謝酌看著她腦門上仍貼著額頭的劉海,看起來挺滑稽,不過他笑不出來。
他微微蹙眉:&ldo;生病了?&rdo;
&ldo;沒。&rdo;周厭語搖搖頭,她自始至終都沒察覺到腦門上的劉海已經十分不整齊了,言簡意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