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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妹頭和他呢?也很要好。他們兩人最熱烈的時候,也說不上是愛。愛這個字在他倆,總有些言過其實似的,有點肉麻。他們就是要好。兩人一同逛馬路,吃冷飲,買東西。現在,妹頭就叫他小白,擇白烏駒的白宇,好像他是姓白。起先她叫,他不應,她再多叫幾聲,他也不得不應了。就這樣,連阿孃也叫他小白了。小白現在曬黑了些,也不太黑,他們農場其他知識青年相比,還算是白的。他黑一點,倒顯得瘦和結實了。事實上,他也確是瘦了,還長了些,終於有一米七二了。所以,小白看上去成熟了,甚至,有一點英俊。在農場裡,學會了抽菸,也耳聞目睹瞭如何交女朋友。總之,他的內心也成熟了。他自然地,就想和妹頭一起嘗試一下男女之間的事情。
現在,妹頭時常上他家去,這稍稍違反了女孩子矜持的原則。但妹頭一方面是比較率性,另一方面也似乎並不把他當做正經的男朋友。他也好像是又一個玲玲,卻不是又一個薛雅琴。玲玲於她更具有玩伴的性質,而薛雅琴,多少有些像奴僕。當然,他要比玲玲有趣得多,他沒有玲玲的刁鑽乖戾,更主要的,他是個男生。妹頭也看出他的變化,他有了幾分男子氣,不完全是以前的,大頭娃娃的形象了。這也使她喜悅。所以,她並不忌諱這樣頻繁地出入他家,會被人看輕。他家住的那條弄堂房子,是比較零落的那種,房屋的樣式,結構,新舊的程度,都不一致。有的有天井,有的沒天井,有
的有陽臺,有的也沒有。他家住的那幢,是直上直下的一幢兩層樓。倒是獨門獨戶,但沒有天井,沒有陽臺,甚至沒有廁所,用的還是馬桶。樓上是他父母的房間,樓下是阿孃帶他們姐弟三人住。姐姐去了安徽插隊落戶,哥哥從小在外婆家長大,從來是住外婆家多,住自己家少。所以,實際上是阿孃帶他一個人在樓下睡。
小時候,他和阿孃一起睡這張寧式眠床,帳子一放,就成了他的小房間。他在床裡的抽屜裡,藏他的各種玩意兒,甚至有一次,還在抽屜裡養了一隻沒長毛的小麻雀。這是從垃圾箱裡撿來的,不知是誰扔在那裡一個麻雀巢,他好奇地撥開看看,看見裡面有一隻剛出生,眼睛還睜不開的小麻雀。他小心地把它捧在手上,感覺到它的體溫,還有微弱的脈動,於是驚喜地發現,它還活著。他就帶它回來了,養在床裡的一隻抽屜裡,抽屜裡仔細地鋪了一些棉花和碎布。他用一隻眼藥水瓶吸了米湯和牛奶,滴在麻雀的小嘴裡,小東西竟然長大了,羽翅漸豐。並且和他很要好,停在他的手心裡,他將手一託,它就飛了起來,飛一圈,再回到他的手心站著。可到底是個活物,又是有翅膀的,最後到底飛走了,他還為此傷心地落了淚。他其實是有些像小女孩子,喜歡做些婆婆媽媽的遊戲。但後來喜歡上了讀書,就漸漸把這些玩意兒丟開了。他覺得書本里面的世界要廣闊得多,雖然不是那麼生動,但卻是不受限制,很自由,而且也比較合乎他懶散的,疏於行動的天性。白天黑夜的,他就窩在這張寧式眠床裡看書,思想遨遊著。姐姐插隊之後,他也長大了,阿孃睡到姐姐留下的小床上,把這床讓給他一個人睡,就更成了他的天地。
他就是在這張床上,同妹頭一起嘗試男女之間的事情的。他們實在是連一點常識都沒有的,事情給他們搞得一塌糊塗,可彼此都興趣不減。下午的時候,阿孃照例要到隔一條橫馬路,獨身而居的舅公家去,幫他洗洗衣服,收拾房間,再燒一頓晚飯。他們便鎖了房門,放下帳子。底樓的房間光線總是暗的,尤其到了下午。隔壁人家是有院子的,伸出來一方,院牆上的植物在他家窗上劃下些疏淡的枝影,屋裡面就更是影影綽綽。這本是閒暇的時分,他們卻緊著忙碌。他們這樣在城市裡長大的孩子,連豬狗都不見,不曉得交合是件什麼樣的活動。又都是生活在保守的市民中間,將男女間的話題視為禁忌,無法得到一點點言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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