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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天爺待我不薄,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我遇見了我的摯友。
她叫藍田有紀,我們的友誼起源於她一掌把我拍倒在沙坑裡,臉朝下的那種。
藍田阿姨帶著她敲開了我家的門,為了向我表示歉意。
「有紀,快給人家道歉。」
有紀,她叫有紀。我細細咀嚼著這個名字,潛意識裡並不想讓她討厭我。
「對不起啦。」她看著我咧嘴一笑。
「沒關係!」我急匆匆地脫口而出,感覺自己整個人冒著傻氣。抖嗎你這傢伙,為什麼被人拍了一巴掌反而好感度猛增,難道就是因為她沒有把我當成一碰就碎的玻璃人對待嗎?
藍田有紀撲哧笑了出來,她拍拍我的肩膀,然後說:「那以後我們就是朋友啦,真央。」
藍田阿姨無奈地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對我說歡迎我隨時來家裡找有紀玩。
有紀的家跟我們家在同一條街,我很喜歡去她家做客,不僅是因為藍田阿姨做的點心很好吃,她會帶有紀來道歉說明她知道我身體不太好的事,但我從她的眼睛裡看不到那種其他大人慣有的憐憫和小心翼翼。
時間就這樣如流沙般逝去,卻也總有突如其來的訊息打破這份平淡。爸爸媽媽跟我說,佑樹要離開這裡,去東京讀一個名叫冰帝的小學校。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要去那麼遠的地方讀小學,明明隔著一個街區的南湘南小學校就很不錯,還能經常買到他最喜歡的那家店的布丁。
爸爸媽媽跟我說佑樹只是先提前一年過去借住在東京的舅舅家,等到他們把這邊的事務處理完畢,我們就會一起搬去東京。
東京,又是東京。大城市到底有什麼好,引得大家都像飛蛾撲火般湧去。
佑樹離開的那天天氣異常晴朗,夾雜著灰塵的冷空氣讓我的鼻腔一陣痠疼。
佑樹背著大大的揹包站在月臺上,今早的點心罕見地被我一個人吃掉,過量的糖分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
佑樹大大咧咧地笑著拍拍我的腦袋,說他要去東京交很多新朋友,學習很多新東西,然後炫耀給我看。
我不相信佑樹會主動提出離開神奈川,去遙遠的東京念一個我連名字都沒聽過的小學校,所以我只能想到他是為了我,不光是佑樹,爸爸媽媽決定搬去東京也是,全都是為了我,為了該死的倒黴的我。
「不要想我啊,膽小鬼真央。」
他看著我說完這句話,眼神變了變,抬手摸了下我的臉。
我才發現自己哭了,一時間覺得很丟人。我轉過身狠狠地用袖子擦掉眼淚,再回過頭就只看到了佑樹的背影,他拉著舅舅的手,然後車門在我的眼前緩緩關閉。
我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佑樹離開了。媽媽辭了工作留在家裡陪我,雖然我一再表示一個人也沒關係,但她說反正再過一年工作還是要辭的,在去東京以前。
東京東京,我恨不得把這兩個字在牙縫裡咬碎,但我知道我沒有絲毫任性的資格,我所能做的唯一能夠減輕這份愧疚的事情就是默不作聲地接受他們的所有安排。哪怕這意味著我要離開神奈川,離開有紀,離開我熟悉的一切。
佑樹會時不時從舅舅家打來電話給我,大部分情況下都是他在說。說他在冰帝遇到了什麼樣的朋友,什麼樣的老師,發生了什麼好笑的事。電話那頭的聲音有點啞,我猜他感冒了,一邊嗯嗯啊啊地表示我在聽。我能充分地感受到他想跟我分享喜悅和炫耀自己的慾望,他自然也能察覺到我的不對勁。
「喂,有人欺負你了嗎?笨蛋真央。」
反正這傢伙的腦迴路只能想到這種自以為是的理由。
我堅決否認,然後掛掉了電話,躺在床上望著天花板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