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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河北省的四月夜裡還是那麼冷。
走廊裡的刺鼻味道像極了福馬林。
鄧紅不敢往前走了,因為她聽到媽媽的哭聲。
撕心裂肺的,一遍一遍喊著——
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啊!
鄰居扯著她的胳膊,硬是把她拽進了停屍房,走進去的那一秒,鄰居就像是裝的一樣也開始痛哭起來,哭著嘴裡還念念有詞,「多好的年輕人啊。」
鄧紅一點兒哭不出來,她害怕,不敢動,渾身都在發抖。
躺在床上被白布蓋著臉的人是誰啊?
為什麼白布上還會有血呢?
為什麼中間好像還陷下去了一塊兒呢?
「紅啊,紅啊!」媽媽看到自己之後,撲過來晃著自己的肩膀,力道讓她疼得直冒冷汗,「你沒爸爸了!你爸沒了!你沒有爸爸了!可怎麼辦啊,怎麼辦啊……」
我沒有爸爸了。
鄧紅在心裡默唸著這句話,然後木訥地看著一旁木訥地看著他們的入殮師,腦子像是抽筋了一樣,問:「我爸他怎麼了?」
入殮師眨巴了下眼睛,「很抱歉,你父親他去世了,三十分鐘之前。」
「什麼意思……」鄧紅看著床上的屍體,怎麼也沒辦法把死亡和自己的父親聯絡到一起。
去世了是……什麼意思呢?
葬禮結束之後鄧紅都沒反應過來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就好像她是參加了別人的葬禮,回到家她的父親還是會像往常一樣翻著報紙說著工資又要降了。
直到她連續一個禮拜晚自習之後都沒等來她的父親,回到家跟母親抱怨:「我爸他怎麼最近都不來接我了呢。」
她的母親給了她一個耳光,然後抱著她又是一次痛哭。
中考結果很不理想,老師同學都安慰她,說這不是她的錯。
「這個世界吧,人生吧,就是有很多不盡人意。」老師拍著她的肩膀,「好好考慮考慮將來吧,高中三年好好努力,考個好大學就是了。」
鄧紅沒力氣努力了,作為混子學校裡的一個混子學生,她知道她的前途就是一片黑暗。
家裡也因為喪失了父親的穩定工資而變得非常拮据,以前隔三差五可以吃一次排骨,等她上高中的時候家裡窮得只有過年的時候才能吃頓好的。
十六歲,正值花季,鄧紅看著她的同學整天打扮得花枝招展,她卻只能用校服裹緊了自己,低頭看著腳上那雙兩年沒換過的板鞋。
是vans的板鞋,她父親生前買給她當作生日禮物的,她不捨得換下來是一方面,沒錢買新鞋又是另一方面。
可能是因為她窮酸又喪氣,升入高中兩年都沒有人願意成為她的朋友,男生女生各自有很多小團體,體育課、課外活動、科學實驗這種時刻,大家都會找小團體裡的人來組隊,只有鄧紅她找不到容身之所。
這種「悲慘」日子持續到高二下學期的軍訓,教官一時興起,叫同學站起來唱歌。
輪到鄧紅的時候,底下的人都在笑,因為和他們同齡人比起來,鄧紅看上去像是蒼老很多歲。
鄧紅也沒怎麼走腦子,唱就唱唄,她想到艾薇兒的nocence,開口就是深沉的旋律。
一首歌之後,同學們對她的態度終於有了改變。
他們不再孤立她,女生也願意來找她聊天了。終於午休不再是一個人,放學也不再是一個人,鄧紅這才明白原來身邊有人的感覺是這麼溫暖。
最好的朋友也是那個時候認識的,是她高二下學期的同桌,性格大大咧咧,和自己完全不是同一個型別。
「你唱歌很好聽啊,我們要不要去ktv?」朋友經常拉著她到ktv唱歌,一唱就是一個通宵,然後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