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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深當時也剛醒來。
做了一個晚上?,直到天際泛起魚肚皮,懷裡的姑娘才沉沉睡去,大概是真的累到了,連電話鈴聲都沒?有?吵醒她,只?是將他緊緊抱著,一整晚都是這樣黏人,才會讓他一次又一次失控。
溫庭深在她眉心?吻了吻,將抱枕塞入她懷裡,待她翻了個身再次睡去,才敢輕聲下床。
掩了門走出?臥室,低聲問老爺子:「她說了什麼?」
老爺子便一字不漏複述了一遍。
「我問了老陳,你們年輕人就喜歡用我有?個朋友這樣的話來代表自己 ,所以我擔心?阿雲說的,是不是就是她自己?她後面?還說,這輩子最想做的事情,是復原五絃琵琶,你不要瞞我,她是不是出?事了?」
溫庭深心?底也是一沉,想起化療後身形如薄紙的陳玉枝。
以及東城那晚,他在林微雲胸前摸出?來的那個疙瘩。
而昨晚,她哭著求著,要他用力親吻,一次又一次,彷彿怎麼都要不夠,他害怕親疼了她,她卻只?問他喜不喜歡,彷彿在做最後的告別。
腦中有?什麼閃過,只?是溫庭深不想讓外公?擔心?,輕描淡寫回著:「沒?事,您別多想,不然?過兩天我帶她回去給你瞧瞧。」
好不容易哄好老人家,他轉身去了書房,第一時間吩咐小莫再飛一趟湖市,不過不是陳玉枝家,而是人民醫院。
兩個小時後,也就是剛剛,小莫傳來一張病歷單。
關於她生?病的事情,他竟然?是才知道的。
——
林微雲彷彿被人當頭一棒敲醒了,眼?眸睜得老大看著溫庭深,唯一的秘密就這樣被戳破了。
「你……」
她喉間一緊,像是被人掐著脖子呼吸不過來,全身血液直衝腦穴,四肢和指尖都麻木冷凍住,一動不動。
所有?故作?堅強的高牆,在這一刻分崩離析。
「你……你知道了?」大顆的眼?淚再次撲簌簌落下,她甚至哭得更加不可抑制,有?些狼狽,「你知道了?」
「剛知道。」溫庭深抬手,拇指指腹撫上?她眼?尾那顆被淚水氤氳了的淚痣,眼?裡是極盡的溫柔。
淚水浸濕了他的指尖,也湮沒?了他的心?。
「那你應該知道,我為?什麼要離開你了。」林微雲也不再掩飾,一邊笑一邊流淚,「我不想讓你看到一個殘缺的林微雲。」
這些天,她只?要一想到陳玉枝被切掉的部位,就會害怕到顫抖,她不想讓他看到那裡如此醜陋,如果真有?這麼一天,她寧願永不見面?。
到這一刻,她反而像是解脫了一般釋然?。
知道了也好,她就可以沒?有?負罪感離開了。
這場契約婚姻,本就不真實,美好得像一場夢,她從?一無所有?到擁有?一切,從?一把琵琶,到這個男人,已經是上?天給她最大的恩賜了。
她不是一個自卑的人,如果有?漫漫人生?,絕對會義無反顧愛下去,因為?她相信自己終有?一天,也可以配得上?他。
可偏偏她的人生?,如此充滿戲劇性。
這一生?,她從?未抱怨過命運的不公?,想著是自己天生?是孤寡的命,也接受了這一生?孤獨。
她習慣獨行?,不畏生?死。
她嘗遍了人間疾苦,失去阿爺阿奶、失去老林、失去母親,人生?二十載,仍是獨身一人。
她以為?遇見他是人生?改變的開始,再次擁有?夢想、擁有?家人、擁有?愛人,人生?逐漸變得圓滿。
但老天爺依舊給她開了一個玩笑,或者只?是在臨走之前,憐憫她所受的苦,讓她體驗一下人世間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