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部分(第4/4 頁)
女軍火商。她要我代表她和某個地下組織派來的人接頭,我想那就是你正在尋找的赤色暗殺組織!沒錯,星洲旅館的女人和貝勒路逃跑的女人就是同一個人!沒錯,我在船上看到過她,絕對不會認錯,萬無一失。可你現在不能逮捕她,這是在上海,你必須懂得本地人的行事方法,要像中國人那樣有耐心!藏在她背後的人才是你真正要找的。”
“那你為什麼不先告訴我呢?”少校的聲音忽然緩和下來,好像他的怒氣突然失去動力,脫離向上升起的弧形軌道,垂直掉落到地板上。他的臉部顏色突然變淺,表情突然有些模糊不清,好像電影裡漸漸淡去的特寫。他從逆光的陰影裡凝視著小薛,幾乎變得像在自說自話,像是在對小薛耳語,既像是在講道理,又像是在刻意表現一種陰險的想法:“也許我可以換用另一種辦法。也許我可以直接逮捕她,審問她,把她交給特務班,交給馬龍班長。他們那兒有一些好辦法,總是能夠讓人開口說話。”
“可是那場大行動就戛然而止啦,吧嗒一聲,計時器停止轉動,”小薛覺得這種時候採用這些文學技巧簡直是發痴,不過靈感來時你有什麼辦法?他聽任自己往下說,聽任思緒在記憶和想象的流域交界處旋轉,攪動,混合:“……我想你要的是大明星,不是隻會小打小鬧的跑龍套角色。那是一次大行動,整個上海都會為之震動。我還沒查清那到底是什麼行動,可我相信那會驚天動地……”
他小心翼翼地選擇記憶中聽到過的詞彙:“這我能猜到,他們在採購一種威力巨大的新武器……”
“武器?是什麼?”
“我不知道,有一張圖紙,有支架,像是一種機關槍。”
“機關槍?他們要拿它來做什麼?”
“我還沒查清。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你的。我有把握,如果你信任我——”小薛覺得自己暫時已能控制局面。他這會已能稍稍分出點心思,想想別的事,想想冷小曼。他天生的樂觀勁頭再次佔據上風,讓他迅速扔掉這些讓人不愉快的念頭。他想,總會有辦法的,如果薩爾禮少校真的很信任他,到時候他也可以求少校放過冷小曼,放過特蕾莎,至於別人,他可管不到那樣多。
“那張圖紙你還記得多少?”
他還記得不少。他是個攝影師,在尚未分辨出到底是什麼東西來之前,形狀體積和線條早已進入他的記憶中。他在少校扔到桌面的那疊紙上試著畫兩次。問題在於,那本來就是一張草圖,那副支架被他畫得過分誇張,他覺得他畫的東西更像照相機的三角架。一旦畫出來,他確定那就是一支機關槍。
他說,有一些德文單詞……在那張紙上,有幾個德文單詞。少校同意他的看法,那確實是機關槍。他恍惚記得草圖中還有另外一個單獨的部分,是個圓柱體,前後分為兩截……但他錯誤地把它畫在便箋紙下方,因為他正在畫的這張紙,寬度要稍窄一些。他把記憶中的圖形畫在支架下面,他覺得這無關緊要,因為他記得那本來是完全分離的兩個部分。
少校說,他會請武器專家來看看。但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要拿它幹什麼。少校問她在哪裡?這個女人目前藏在哪裡?
“她會跟我聯絡的。我不能問她地址,不能問她聯絡方式。”他再次說謊。因為這謊言,他從少校那裡出來後,就不敢直接回家。好像只要他不回家,福履理路的那幢房子就根本不存在,別人就不會獲悉冷小曼藏在他家。當然,有一小部分原因是他自己不想回家,這會,他怕見到冷小曼。他是個喜歡跟生活討價還價的人,能少付點就少付點,能拖延支付就拖延支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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