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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邁將目光從她臉上移開,猶豫思忖半晌,才終於說出了那句憋在心頭許久的話來,「這些天我一直在想一件事,閆青雖罪不容誅,但這些惡事都是他一人所為,難道他欠陶煥的都讓閆家的後人來還嗎?」
聽到這話,穆小午抬起頭來,饒有興趣地盯著趙子邁看了好大一會兒,似是想看到他心裡似的。趙子邁被她盯得汗毛立起,正後悔自己多嘴,卻忽然聽到她腹中發出一陣悠長的腸鳴。
穆小午拍拍肚皮,挑眉道,「因果報應之說我不通,現下我是餓得狠了,只想快些捉住那東西吞進肚子,趙公子,你倒說說看,它會躲在什麼地方?」
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車廂晃得厲害,這對兩天滴米未進的襄貞而言,著實是一種煎熬。現在,她正用一隻手捂著嘴巴,試圖將陣陣嘔意吞嚥回去。
「母親,不舒服了嗎?」坐在她身旁的嘉言體貼地遞過去一個痰盂,「想吐的話就吐在這裡面吧,不要憋著。」
襄貞接過痰盂,衝著裡面乾嘔了幾聲,可只吐出了幾絲口水。胃中的那點食物早就消化光了,哪裡還能吐得出來。
「母親,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你分分神,就沒那麼難受了。」嘉言看著被月光照亮的山路,路的兩邊,那些嶙峋的山石已經不知被山風磨礪了幾千幾萬年,早已由鋒利變得圓鈍,它們都變了,自己呢,自己還是那個純淨得如一汪清水似的陶煥嗎?
「那天是上元節」他嘴唇翕動了幾下,露出裡面因為換牙而裸露的牙床。
爹孃和姐姐天沒暗就出去了看燈了,我因為要參加當年的鄉試,所以就沒出門,一個人在家溫書。我還記得臨走的時候,我叫住了姐姐,讓她幫我帶個花燈回來,鯉魚花燈。
那盞燈姐姐到死都留著,時不時拿出來擦一擦。可是,上面的顏色還是漸漸地褪了,本來亮紅亮紅的,後來卻變成了白色,白色,還吉利什麼呀,不就是給死人用的嗎?
爹孃和姐姐盼了我一輩子,到死都不能瞑目。可他們不知道的是,我也一直在盼著他們,隔著那道牆,隔著那隻老甕,我望眼欲穿,卻永遠都回不了家了。
我化了,變成了一甕紅玉湯,一甕救了無數人性命的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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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齋堂村
母親,第一次見到你時我高興壞了,你長得幾乎和姐姐一模一樣,你們的手,都那麼軟,一點不像常年在地裡幹活的莊稼人的手掌。你們的眼睛,看著我時總是帶著溫柔的光亮,彷彿能照到我的心裡。
我太依戀這樣的溫柔了,經過了一百多年,我對它的想念每一天都在加深。所以我告訴自己,如果有一天能出來,我定會找到你,再也不與你分開。
我的機會終於來了,那孩子撞倒了老甕,我藉機進入了他的身體。他雖然瘦小,但卻是你的孩子,所以我便可以堂而皇之地享用你的溫柔和關愛了。更重要的是,有了這具軀殼,我終於可以做那件我盼望了一百多年的事了。
你一定知道我最想做什麼,對不對?沒錯,那個禁錮了我一百多年,讓我們陰陽兩隔的人,他雖然死了,但他的子孫還活著,因為紅玉湯,他們活得比大多數人都自在。
我,怎麼能放過他們?
殺掉一個人一點也不難,可我不想讓他們死得太痛快,臨死前,我讓他們每一個都品嘗到了這世間最深重的恐懼,尤其是翠筠。
這個女人本來是不用死的,因為她並非閆家人。可是,她卻做了我最不能容忍的事情——她佔據了那個男人的心,傷了你的心。
母親,原來一百多年後的這個世界,也一樣充滿了汙垢。那天晚上伸向我的那隻手,它也慢慢探向了你,扼住了你的脖子。
你雖然對他們兩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