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廢墟之上(第1/4 頁)
湯茵似乎從未像現在這般狼狽,她的神情倉皇,動作有些踉踉蹌蹌。沿路她都扶著牆壁,即便如此都隱隱有些搖搖欲墜一般。
穿過了曲折迴廊的幾條街巷,湯茵終於出現在一處早已荒涼廢棄的宅院門前。
院門口雜草叢生,整個宅院都殘留著被大火焚燒過焦黑痕跡。匾額已然斷裂成了兩截,殘餘下的痕跡有些模糊,依稀能看清一個“秦”字。
莫說是沈亦清本身就對京都城沒什麼認知,也從未真正遍覽,沒見過實屬正常,就連燕雲易也對這處“秦府”毫無印象。確切來說,當朝官員中稍有些身份地位的也沒幾個姓“秦”。
湯茵沒指望他們這些後生能知道,只是自言自語似的說道:“許久沒來了,沒想到都過了這麼多年。”
燕雲易只道這是她曾幾何時的故人,沈亦清神情悲痛道:“這裡難道就是......”
她欲言又止,湯茵卻順勢說道:“她有沒有給你說過自己的家世?”
沈亦清搖了搖頭道:“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就是在極樂樓。我只知道芸娘是她的化名,而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能夠替燕將軍找尋當年遇害的真相。即便到了她生命的最後一刻,也沒有告訴我她的真實姓名,只留給我這個玉璜。她還說,只要你見到這個物件,就全都明白了。”
湯茵只感覺自己心上長長久久地插著一把刀,雖然看不見,但是能夠清晰地感覺到它帶來的極致錐心的疼痛。沈亦清的話語傳來,好像無形之中有人將那把刀從她的身體裡拔了出來,那些從未癒合的傷疤被牽連著血肉撕扯開來。
她緊緊地攥著玉璜,提起自己及地的裙裾,喃喃自語道:“原來她現在叫芸娘。”
沈亦清道:“大家都這麼稱呼她。”
湯茵點點頭,並沒有再追問什麼,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道:“這裡是她從前住在京都城時的宅邸。你別看現在瞧著像是廢墟,從前秦府在整個大梁都是數得上名號的高門大族。”
燕雲易道:“為什麼連我也沒有任何印象。”
湯茵道:“那是因為秦大人幫了不該幫的人,說了不該說的話,株連家人。人進了典刑司之後,就再沒有出來。”
沈亦清問道:“他們是得罪了朝廷?”
湯茵搖搖頭道:“對外都說是秦大人畏罪自盡,同入獄的還有他的獨子,被打得只剩下半條人命,沒過多久就過世了。其實這樁案件說大不大,所以並沒有牽連妻房。只是不知從哪裡吹來的一陣邪火,在一個夏日的夜晚點燃了整個秦府。府裡素來勤儉,沒有多少下人僕從,火勢又來得極其迅猛,燒了整整一日一夜,直到官府從裡面扒出來幾具焦黑的屍體。”
待到她說完,沈亦清與燕雲易只能保持著沉默,甚至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作為回應。
湯茵冷笑兩聲,咬著牙道:“是不是聽起來都覺得毛骨悚然,堂堂朝中重臣,從被捕入獄到家破人亡,居然只需要一個月都不到的功夫。可笑的是,這麼短的時間裡,就能夠把他們存在過的痕跡盡數抹去。你說,這是不是個天大的笑話。”
從她的悲痛與憤怒之中,沈亦清能夠清晰地感知到湯茵內心深處所經歷過的絕望與無助。
想起芸娘臨終之時對她的囑託,沈亦清隱約知道這些都與十幾年前的那場與北涼的戰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是怎樣的怨恨與不甘,才能逼著她十餘年如一日地潛伏在灑金樓之中,將自己的一切都變成交易的籌碼,拼死也要捅破幾分光亮。
時間往前劃撥到沈亦清被徹王囚禁在黑屋之中,就像是引頸待戮的獵物,頭頂上懸著一把隨時會落下的鍘刀。
她很清楚徹王想要從自己這裡獲取什麼,是驚慌交錯之間的乞求,是卑微而甘願放棄自己的尊嚴,甚至於是將她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