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孑然一身(第1/4 頁)
承乾殿正中央,攏著一爐嫋嫋升起的玉犀香。此香並非有多麼驚奇妙絕的味道,卻只因其中一味原料是極其珍貴難取的犀牛角,而成為價值連城,只有皇室能夠饗用的物件。久而久之,玉犀香也成了身份的象徵。只要是梁成帝所到之處,玉犀香從不曾熄滅過,香氣彌久不散。
此時的殿中,衣衫有些破舊的宮女墜兒抖若篩糠,一口大氣都不敢出,更遑論從唇齒之間蹦出幾個字來。
徹王顯然已經失去了耐性,不悅道:“譚景舟,你不會想要找這麼個啞巴來糊弄大家吧?”
他並非是一時興起的倨傲之言,墜兒是徹王妃周曼的婢女之一,出了名的膽小怕事。平日裡,就算是一件在旁人眼裡微不足道的小事情,都會嚇得她成宿成宿地失眠,如今譚景舟想要依託她作為徹王謀害沈亦清的人證,更可謂天方夜譚。
事實的確如此,無論是嚴刑拷打還是好言相勸,墜兒至今未發一言,的確教人束手無策。
眼瞧著事情的發展逐漸僵持下去,不知梁成帝終究是出於對徹王的情感,還是顧念梁傾月的舐犢之情,他也隱約萌生不再追究之意。
梁成帝沉聲開口道:“看來今天也不會有什麼結果了。譚掌司,朕命你嚴加徹查,若是真的有人干係國法,無論何人都必須嚴懲不貸。”
譚景舟略有猶豫,但心知缺了最為關鍵的人證,自己再堅持下去也未必是件好事,只得應道:“臣領旨。”
梁成帝道:“嗯。至於這個逆子,滾回你的府裡,禁足三個月,給朕好好地靜思己過。”
如此一來,這件事情就算是結案了。畢竟不會真的有人刻意為難地位崇高的正統王爺,即便是典刑司也得識時務,才能存活得更為長久。
徹王表面沉痛,明面上陳述著自己的罪狀,言語間將有心落地之罪化解成對於宮人侍女管教不嚴的失察之罪,意思是一切都是自己不夠謹慎才給了有心之人可趁之機,將一切干係撇得一乾二淨。
這倒也合情合理,都是些場面話,做做樣子也能夠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只是沒想到,他這番無心的話語卻被墜兒一個字一個字地聽到耳朵裡。她是最瞭解徹王夫婦的手段,雖不至於狠毒,可對待下人不可謂不嚴厲。在他們的眼中,這些府裡的宮人都是低賤卑微的奴才,只分為有用和無用的兩種工具。
此刻的墜兒,不僅僅是失去了利用價值,只要還活著就極有可能成為了他們需要顧及的隱患。而徹王對待能夠威脅到自己的人,都一貫是同樣的處理方式,昨日在殿中血濺當場的婢女就是最好的例子。只要今日他們安然無恙地踏出皇宮,便是她墜兒的死期將至。
人被逼到絕境,總是能爆發出出乎預料之外的勇氣與決心。顯然,此刻死路一條的墜兒就已然面臨這個時刻,而她也終於下定決心,腦海中忽然響起不久前端王妃狀似無心的一句話:有什麼可怕的,大不了就拼個魚死網破。
“陛下,奴婢有話要說。王爺和王妃的確沒有謀害燕少夫人之意。”
她的聲音高亢,即便是帶著明顯的顫音與膽怯,卻是清清楚楚地迴響在大殿之中。
聞言,徹王妃周曼喜出望外,心中暗想平日裡不枉費養著墜兒,關鍵時刻總算是派上用場。
周曼急忙道:“對,墜兒你好好說,向陛下解釋清楚。”
墜兒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深吸一口氣,嚥了咽口水道:“他們是想要在酒裡下毒,等到傾月公主喝下之後,再將這件事情嫁禍在燕少夫人身上。奴婢親眼所見王妃指使小蘭姑娘將毒藥抹在公主的杯子上,包著毒藥的牛皮紙被她隨手藏在了壽安宮司樂坊門前的花盆下面。”
周曼哪裡知道她會一股腦地說出這些駭人聽聞的話,一時間阻攔不及,驚聲尖叫道:“賤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