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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清楚地看到了身前的每一個人,他們的臉容、他們的衣著、他們的姿勢以及他們眼中冒出的寒光。這種寒光我更加熟悉,我用力擺動著腦袋,想要找出答案。
&ldo;莫搞,老子來!&rdo;
順著聲音望去,透過不遠處兩條腿之間的縫隙,我看到了一個人。他拿著一把非常大、烤著淡淡青花圖案的陶瓷茶壺,一瘸一拐地向我疾走過來。
闖波兒!
那種清晰與模糊交纏的感覺在這三個字浮現腦海中的剎那間消失不見,一切再次清晰起來。
闖波兒用一隻手扒開了擋在我們之間的兩個人;我使盡全身力氣,手足並用,飛快地爬向了不遠處那把安靜地躺在地上的釺子。
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並不是光年,也不是人心,而是達不到的渴望。
短短的路面變得那麼漫長,膝蓋與手掌接觸的地面又是如此寒冷。我如同一條被打斷了腿,卻依然追逐著一根可以讓自己活下去的骨頭的野狗,匍匐前行,堅定不懈,卻又艱難萬分。
看著越來越近的釺子,我告訴我自己,我要在闖波兒靠近的那一刻,拿起釺子!
&ldo;噹啷&rdo;一聲,一條纏著紗布的腿出現在眼前,大腳重重地踩在了釺子的把柄上,刀身翹起又落下,擊打地面,發出了幾下清脆的響聲。
我知道自己完了,我再也沒有機會站著走出這道門。萬念俱灰之下,我有些挑釁地微笑著抬起頭,就看見了一個茶壺,由小到大,迎面拍來……
第三章 在監獄認識市裡的黑道大哥
我想我已經還了
茶館的那一幕再也不能叫做鬥毆,而是虐打。受傷的流子坐在一旁,沒有受傷的流子則圍成了一堆。
在他們的中間,躺著一條狗。
那條狗就是我。
我雖然出生在鄉下小鎮,但是比較愛乾淨。如果說平日的我整整潔潔的,還算是個看得過去的人的話,那麼這一刻已經不是了,我變成了一條狗。一條渾身都是血汙、泥跡,邋遢不堪地蜷縮成一團癱在地上的,又臭又醜的野狗。
我的腦袋又熱又涼,熱的是剛流出的新血,涼的是早就流出,已經和頭髮浸染糾結成一團,如同雜草般凝固的舊血。我將依舊滾燙的左臉側放在地面,那樣會讓我感到一絲的涼爽。
我儘量將腰部拱起,雙腿與右手緊緊縮在胸前,左手腫得像一隻沾了血的饅頭,微微抖動不停。
衣袖被刀劃開,扯裂的毛料纖維雜亂紛繁。腳上一隻鞋子早就不知道去了哪裡,被揉成一團的褲管下露出了半截小腿,一條猙獰的血口赫然在上面,如同嘲弄著世間的笑顏。
大冷天,闖波兒已是滿頭大汗,我看著他同樣有幾分狼狽的模樣,說:&ldo;有狠,打死老子唦。&rdo;
闖波兒的臉瞬間變得煞白,他拿起了身旁的一隻長條凳對著我錘了下來。
很疼,但又好像不是那麼疼,甚至我還能看著他,看他彷彿在舂米一般揮舞著凳子在我的身上一通亂打。
事情到了這一步,勝負已定。我已經還了夏冬對我的情,但是這還絕對不足以讓我了結那一夜棄友不顧、落荒而逃的不義。這個茶館裡的故事並沒有結束,我該做的事情也還沒有做完。
看樣子闖波兒是真打累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停了下來。我在地上扭曲著,輾轉著,想要找到一個最好、最舒適的姿勢來緩解一下身上的疼。
隱隱約約間,我聽到門外先是傳來了一陣不約而同的高聲歡呼,然後就是人群嘰嘰喳喳、爭先恐後的說話聲,其間還夾雜著幾句短促有力、中氣十足的呵斥。再之後,門簾被突然開啟,隨著一股刺骨寒風湧進,幾個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