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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空無一人的走廊深處,駐足不前。
他的腦海里閃過很多念頭,倘若他現在逃走,明月珠會怎樣。倘若他找個地方躲起來,其餘的同伴會不會重新被官府審問。他可以捨棄身份,隱姓埋名,至少不必再忍受寒冷和飢餓,可是護途鏢局也會成為真正的糊塗鏢局,成為江湖人的笑柄。
從今往後,他喝酒的時候,再也沒有人會跟他搶。
他忽然回憶起很多事,想起明月珠歪歪扭扭的字條,想起駱歡被氣得鼓鼓的腮幫子,想起燕無花堅持要丟進湯鍋裡的草藥膳,還有上官情怎麼也雕不完的木頭。
往後這些事,都會成為刺在他心上的針,經年累月,永無止歇。
在這片死一般的寂靜與寒冷中,他忽然明白了自己的心,原來他想要的東西,並非江家渴求的仕途功名,也並非袁家積累的萬貫家財。他只希望能夠開一家小小的鏢局,希望他的朋友一直留在身邊,過著糊裡糊塗卻不失快活的日子,遠離戰事與陰謀,長享家國太平。
無奈他只是一個小人物,既不比袁家人脈廣博,也不比江家一手遮天。現如今,他非得老老實實呆在這裡,變成一個死人,才能夠保護他的同伴,成全自己的願望。
他面前只有一條路,死路。
他雖然執拗,卻並不糊塗。他當然不想死,可他卻記得,有些事情,決不能夠輕易放棄的。
所以他回到柵欄背後,把牢門合上,在潮濕陰冷的草垛上坐下,闔起眼睛。
他不再思考無謂的問題,只是安靜地沉入黑暗,運氣調息,以抵擋寒冷和飢餓的折磨,任由時間流逝。
時間彷彿一汪湖水,越是置身其中,越是感覺不到它的存在,這地底深牢中,辨不出日月洞天,他迷迷糊糊地想,明月珠或許已在去往長安的路上,燕無花也應該平安到了敦煌。
他的神智恍惚,耳畔傳來隱隱的敲擊聲,又好像只是他腦袋裡的蜂鳴。他聽不清,看不見,像是被水託著,在生死契闊中浮沉,面前有無數的畫面閃過,一會兒是他的朋友在不同的地方老去,滿頭白髮,皺紋爬滿臉頰。一會兒又變成烽火連天,他的院子在鐵蹄下化作焦土,寸草不留。
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隱隱約約的腳步聲,愈來愈近,有人來到牢門邊,將一隻瓷塞進來,推到他的面前。
腳步聲走遠了,他終於睜開眼,看到瓷碟中盛著一隻包子,雪白,蓬鬆,表面還在冒著熱氣。
這熱騰騰的包子,彷彿比世上最貴重的金玉還要誘人。他無法抗拒伸出顫抖的手指,將它抓起來,送往嘴邊。
他的手背上忽然一痛。
從角落裡憑空飛出一件硬邦邦的東西,直勾勾地砸中他的手背。他的手原就沒有多少力氣,被這麼一砸,哪裡還捏得住包子。
包子掉在地上,連餡兒也摔了出來,雪白的皮裹了一層泥,變得髒兮兮,軟蹋蹋。
擊打他的罪魁禍首則墜進他的懷裡。
趙識途低頭去看,那是一塊木料,雕刻成人的形狀。
木料當然不會憑空冒出來,一定是有人扔的。
從他的對面傳來窸窸窣窣的摩擦聲,而後是沉穩的腳步聲,一個熟悉的影子浮現出來,身著一席黑衣。
趙識途覺得自己一定是在黑暗裡呆了太久,以至於連這單調乏味的黑色,映在他眼裡,竟也變得鮮活明亮,討人喜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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