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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起樾,還是周起樾。
「周副總臨時有事,」宋洇抱著手臂,掃了一眼身後的會所,眼神複雜,輕聲細語安撫對方,「陳經理,這份原材料運輸的合作單我們很早就定下來了,咱們彼此也都看到了誠意,周氏藥業給融通的價格也是最優惠的,雖然可能……就像現在一樣會出現小的紕漏,但也及時反饋,真誠地尋求長久的合作關係。我向您保證,真的是最後一次。」
「呵,宋特助的想法還挺特別,管這叫小紕漏?」
陳建武聽完了宋洇的話,並沒有什麼動搖,他明確地告知宋洇:「宋特助,十二點之前我如果還是沒有拿到合同,那咱們也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話落,電話被結束通話了。
宋洇的心沉到了谷底。
和這冷雪一樣,攜帶著徹骨的寒意。
這份單子全權交由周起樾處理,是周氏藥業董事會有史以來交予的最大單子,可沒有想到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差錯。
融通的職員將合同遞交給周起樾簽字,但周起樾本就不看工作上的事宜,又正逢下班時間,秘書和其他職員不在,無人登記,便一直擱置在角落。
這件事是他們周氏藥業理虧。
漂亮的女人因為站久了手腳有些發麻,她甩了甩腿,蓋在身上的薄雪簌簌落下。
當初,周玉笙將宋洇安排在周起樾的身邊,就是為了讓她成為他們周家的工具人,這次的單子與其說是周起樾面臨的最大挑戰,不如說是她宋洇的難題。
宋洇深吸了一口氣,開啟手機的通訊錄,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扭頭去跟周起樾低頭借車。
她計劃著,要先跟周起樾道歉,再問他借車,實在不行搬出來「周總」的名號,周起樾厭惡她,卻也不得不給自己父親面子,只是不知道周起樾要羞辱她多久才能應下,來不來得及。
時間緊迫,而單子又實在太大了,董事會和周總一定會問責,而最後倒黴的絕對不會是周起樾。
繁雜的工作讓宋洇有些亂心神,她垂著眼思考如何維繫與融通的單子,又忍不住想到躺在病床上的母親。父親去世後,家中的負債太大,家產遍賣遠不夠,好在周總念及舊情自行掏腰包幫忙填了大頭,日子雖說艱苦但還算有盼頭。
可麻繩總挑細處斷。
某日,宋洇在開會時收到了醫院打來的電話。
——母親被運貨的卡車撞倒,車禍。
當時宋洇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渾身的鮮血都凝固了,從會議室摔門而去,趕到醫院時icu的燈還未熄滅,醫療機構負責人幫她簽署了病危通知書,她坐立難安,在急救室的白色門扉前來回踱步,根本無法理智,好不容易聯絡到了肇事司機,請了律師令其賠償相關損失。
司機一口咬定母親出現時神情恍惚,行為絕非正常人,但最終法官根據交通錄影判決全責在他。
後來母親身體轉好,宋洇還是不放心帶她去精神病科做了鑑定。
中度抑鬱,需要吃藥。
那天宋洇拎著一袋艾拉法辛,在醫院的長椅上坐了很久。
她的母親出生普通家庭,和父親是高中同學,而後考入同一所高校,大學畢業後父親違背家裡的意願和母親結了婚,算得上少年夫妻。
母親的前半生在父親的呵護下沒吃過多少苦,兩年便懷了她,之後閒賦在家,現在讓她去找工作全然與社會脫節,太難為她了。
其實,家中出事前,母親是一個很愛笑的人,父親說再多的苦累在看到母親笑容時都會彌散。可後來母親卻總愛皺著眉,像是連綿陰雨的暮春江南,就連屋子裡都濕得長滿苔蘚。
宋洇注意到了,但沒有放在心上,她真的太忙了。
是她的失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