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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丹青引》主要抒寫作者的身世之感,那麼在《曹將軍畫馬》中,更多表現了詩人的家國之恨:「憶昔巡幸新豐宮,翠華拂天來向東。騰驤磊落三萬匹,皆與此圖筋骨同。自從獻寶朝河宗,無復射蛟江水中。君不見金粟堆前松柏裡,龍媒去盡鳥呼風。」這幾句詩,追思當初駿馬如雲、旌旗拂天的盛況,從畫馬想到真馬;如今人去馬空,鳥呼秋風,又從馬的盛衰,想到國家的盛衰。詩人感慨萬千,不勝其痛,故用以結束全篇。
貧女
貧女
三峽四百里,呈現出多少壯麗的景觀,流播著多少美妙的傳說,生活過多少著名的人物,留下了多少珍貴的遺蹟。巫峽朝雲,陽臺暮雨,就同楚王在夢中和神女幽會一般幻渺;瞿塘峽口,白帝城下,依稀可以想見公孫述稱霸蜀中的景象。奉節城外,長江之濱,諸葛亮曾在此佈置著名的八陣圖;秭歸境內幽深的峽谷,是愛國詩人屈原的故鄉;清馨秀美的香溪流水,孕育了王昭君這樣的絕代佳人。但是,這裡更多的是連綿不斷的高山、隱天蔽日的幽壑、波濤洶湧的激流、礁石林立的險灘。在這裡生活的,更多的是在困苦中掙扎、默默無聞的山民村姑。
代宗永泰元年(765)四月,嚴武去世,這對杜甫是個極大的打擊,使他在成都生活失去了憑依。同年五月,詩人離開草堂,乘舟東下,在秋季到達雲安(今屬四川)。第二年(大曆元年)春天,移居夔州(治所在今四川奉節),有感於當地的風俗,寫了《負薪行》《最能行》等詩篇。
「土風坐男使女立,男當門戶女出入。十有八九負薪婦,賣薪得錢應供給。……筋力登臨集市門,死生射利兼鹽井」(《負薪行》)。夔州當時的風習和別處不同,男子在家管事,婦女外出操勞,她們的生活狀況也就更加悽苦。當那些閨秀在花間嬉戲、溪邊漫步時,她們正攀山越嶺,運鹽砍柴;當富家少婦對著嬌兒,親暱逗笑時,她們正肩挑重擔,汗流滿面;當一些人飽食終日,無所用心時,她們為生計所迫,四處謀生;當一些人自怨自艾、驚憂不已時,她們已將艱危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這些刻苦耐勞的女子,並沒有得到應有的報答,甚至沒有得到應有的生活權利。由於時逢戰亂,大批男子陣亡,許多人直到頭髮花白,依然找不到夫家,在貧窮、勞苦、孤寂、怨恨中度過淒涼的一生。「夔州處女發半華,四十五十無夫家。更遭喪亂嫁不售,一生抱恨長諮嗟」。她們也有自己的追求,她們也曾懷著美好的希望。「至老雙鬟只垂額,野花山葉銀釵並」。雖然有人嘲笑她們醜陋,但她們依然保持著對美的追求,沒有金簪銀釵,就用野花山葉取代。或許某些人看了會覺得可笑,但這正表明在她們粗野的外表裡面,依然跳動著一顆處女的心,洋溢著處女溫柔的情,並沒有被現實的苦難淹沒。
世上還有誰能和她們的苦難相比?能和她們的拼搏相比?崎驅的山路,不正象徵著她們的不平?還有什麼比她們的要求更加合理?但她們的苦難沒有人同情,她們的拼搏不能為自己贏得幸福,她們的不平沒有人理解,她們最起碼的要求得不到滿足。「若道巫山女粗醜,何得此有昭君村?」即使這裡是王昭君的故鄉,還是不能改變世人對她們的偏見。這就是她們的悲劇。
儘管絕大多數人不是美人,並且無緣和美人相親,但美人卻始終是絕大多數人崇拜的物件。文學家常常喜歡在作品中諷刺好色之徒,但描寫美女的作品卻又要比其他描寫任何一類人的作品都多得多,就是在視好色為道德大敵的古代中國,美女也始終是文人學士熱衷描寫的物件。同樣,儘管絕大多數人都生活在社會底層,沒有門第,沒有財富,但對上流社會的芸芸眾相,特別是那些風流情事,卻又表現出一種異乎尋常的興趣,從中滿足自身的某種慾望,獲取某種心理上的滿足。這種心態,使那些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