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楨明帝正在與太子詹事議事,霜蒔隔著門扉便能聽見李紀山的聲音,李詹士與李家祖父李玄意乃同父異母兄弟,若論起,她應尊稱李詹事一句「堂祖父」。
自然這種沾親帶故攀親戚之舉,於霜蒔來說,毫無意義可言。
她靜靜地聽李詹事與官家道:「封垏鎮守鄴都,早已屯兵買馬自稱鄴王,契丹鐵蹄南下攻城,官家派他去邊關賑亂,恐助他與遼軍合謀,鬆懈邊防關口,引遼軍攻陷我大坤疆土。」
楨明帝猛咳一聲,緩了緩才道:「前兩日接到密信,封都使已將遼軍驅逐至邊境以北,已勝利凱旋,不日即將進京,詹事過慮了。」
李紀山回道:「官家將朝政交予內閣大臣處理,閣臣拉幫結派互相傾軋已成風氣,殊不知密信乃為捏造之物,官家切莫輕信。」
楨明帝突然喘息不定,內侍見狀忙進殿奉上茶湯。楨明帝飲下,緩了些許才開口:「朕的眼睛還沒有瞎。你不要以為朕日日守著丹爐便不知天下事,你作為太子詹事,應時刻以教誨太子德學為本務,整日踩拉同僚,竊權罔利,誅除異己,當真以為朕會受你們擺布?」
李紀山不再言,官家近些日子愈發燥鬱,敏感又多疑,本以為可以趁詞機會構陷封垏謀反,卻不曾想,今上一壁沉耽於修道求仙,一壁自以為是地操控著軍政和江山。
與聰明人說智言,與糊塗人便沒必要拉扯,是非成敗,不足幾日便見分曉。
李紀山在殿門口碰見霜蒔,兀自朝殿中桀笑:「這個老漢,竟然藉由婦人拿捏人心!」
霜蒔不明白他何出此言,盈盈朝他行禮,被李紀山抬了手:「你那表叔聽說你被送進禁中,正馬不停蹄回程,你不如去官家那裡求個情,官家一定會將你送出宮與他團聚。」
這話霜蒔不信,客氣地蹲了福,便聽到內侍喚她進去。延和殿乃臣子、宮妃晨昏定省之所,可自打皇帝用來煉丹以來,這片宮域便極少有人踏足。
霜蒔進殿後伏身跪拜,楨明帝含混著粗啞的咳聲問道:「你與封垏是何關係?」
霜蒔不敢矇騙皇帝,老老實實回答:「封將軍的姨母乃奴家的表祖母,奴家喚封將軍一句『表叔』。」
楨明帝又是一通咳:「你被李家送進大內之事,封垏可知曉?」
「回官家,奴家與封將軍僅有幾面之緣,況且封將軍秉官家之命鎮守鄴城,無暇顧及其他。奴家在何處做何事,於封將軍而言,皆為無足輕重之事。」
「真的?」楨明帝目不轉睛地盯著她,重重問道,「你與朕說實話,他是不是早有謀反之意?你說了實話,朕便放你回去。」
「官家知曉這些話乃有心之人捏造,封將軍是您親授的護國將軍,定會出生入死為官家守衛疆土安好。至於奴家,承蒙官家不嫌棄,自願留在宮中為官家所用。」
楨明帝沒得到想要的答案,忍不住咳喘幾聲,猛地將手中的茶盞狠狠地摔在地上,怒道:「一個個的都以為朕無用嗎?他封垏以為掌握兵權便可以將朕趕下臺?自封為王,真是好樣的!朕到底看看,他還能弒君稱帝不成!」
霜蒔忙道:「官家誤會將軍一片忠心了,切莫因為小人讒言傷了君臣和氣。將軍手握兵權亦是官家給的,若您不放心,大可等將軍凱旋之日收回,將軍定不會做出謀逆之事。」
禎明帝突然笑了笑,似乎甚是滿意她的回答。沉吟片刻,又冷著嗓音道:「還愣著作甚麼,趕緊將美人淚呈上來。」
霜蒔緊緊咬住唇瓣,官家言語無措,精神時好時壞,最受不得刺激。只要她順從,官家便不會懷疑封垏,亦能暫保她平安。
可惜事與願違,兩日後,她正在延和殿中努力擠眼淚時,一位黃門疾步來報,稱「封將軍已舉兵攻破宣德門,正在往延和殿攻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