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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我知道真相甚至更加不堪。今天早上醒來時我心裡的內疚幾乎讓人難以承受,腦子裡反覆轉著一些話:你應該為自己羞愧。你會後悔的。剛開始我還以為醒來身邊躺著的男人不是我的丈夫,到後來我才發現了真相。我背叛了他。再次。第一次是在多年以前,那個男人最後奪走了我的一切,而現在我又這麼做了,至少我的心是這麼做了。我對一個努力想要幫助我、想要安慰我的醫生產生的荒唐幼稚的傾慕。現在我甚至想不起他的模樣,甚至不記得我們見過面,但我知道他比我年輕得多,有個女朋友,而且現在我已經告訴了他我的感覺!雖然很不小心,但,是的,我還是告訴他了。我的感覺不僅僅是內疚,我覺得自己很蠢。我甚至想也不能想到底是什麼讓我落到了現在這步田地。我太可悲了。
我作了一個決定。即使本不相信我的治療會起作用,可是我不相信他會攔著我尋求治療,只要我自己想要。我是個成年人,他不是一個暴君。毫無疑問我可以把真相告訴他吧?我把水衝下水槽,又灌滿了水桶。我會告訴我的丈夫。今晚,等他回到家。不能再這樣下去了。我繼續清洗窗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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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一則是一個小時以前寫的,但現在我不那麼肯定了。我想到了亞當。我已經讀到過金屬盒裡有照片,可是周圍卻找不到他的相片,一張也沒有。我無法相信本‐‐或任何人‐‐失去了孩子以後,能夠把家裡所有有關他的痕跡都抹掉。這似乎不對勁,似乎並不可能。我可以相信一個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嗎?我記得在日誌裡看到我們坐在國會山的那一天,我曾經直截了當地當面問過他。他說了謊,我把日誌翻到那幾頁讀了一遍。我們從來沒有過孩子嗎?我說,他回答說,沒有,我們沒有過。難道他這樣做真的只是為了保護我嗎?難道他真的覺得最好是這樣做嗎?除了必須告訴我的、省事的東西之外什麼也不要說。
他告訴我的那些故事同時也是幾句話就能講完的。他一定厭煩透了每天要把同樣的事情一遍遍地講給我聽。我有了一個念頭:他把長長的解釋縮成一兩句話、改動過去的故事,其原因完全跟我無關,也許這樣他才不會被不斷地重複逼瘋。
我覺得我要瘋了。所有的一切都不定型,所有的一切都在變化。前一分鐘我認定一件事,後一分鐘又有了相反的主意。我相信我丈夫說的一切,接著我什麼都不相信。我信任他,然後我懷疑他。什麼都感覺並不真實,一切都是虛假的,甚至我自己。
我希望我實實在在地瞭解某件事情,僅僅只要有一件事不用別人告訴我,不用別人提醒我。
我希望知道在布賴頓的那天我是跟誰在一起。我希望知道是誰這樣對我。
啊非啊凡啊論啊壇啊首啊發啊比啊鄰啊有啊魚啊収啊蔵啊。
現在已經過了一會兒,我剛剛跟納什醫生談過話。手機響起時我在客廳裡打瞌睡,開著電視,關掉了聲音。有那麼一會兒我不知道自己身處何方,是睡著了還是醒著,我以為自己聽見了聲音,越來越響的聲音。我意識到其中一個聲音是我自己的,另外一個則聽起來像本。可是他在說你他媽的婊子,還有些更糟糕的東西。我對著他大喊大叫,剛開始聽起來是憤怒,接著是恐懼。一扇門發出砰的一響,拳頭轟的一聲,玻璃碎了。那時我才意識到我在做夢。
我睜開了眼睛。一個缺了口的咖啡杯在面前的桌上,咖啡已經冷了,旁邊一部手機不停地嗡嗡響著。翻蓋的那個手機,我把它拿起來。
是納什醫生。他作了自我介紹,儘管他的聲音聽起來莫名其妙地有點熟悉。他問我是不是還好。我告訴他我沒事,而且我已經讀過了日誌。
&ldo;你知道昨天我們讀了些什麼,是吧?&rdo;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