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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沉思時,大家已經分別就位,當然是規矩跪坐,各領一席——天家吃飯就很少有團坐的。太后果然笑問宋粵娘,“你在和七哥是幾年的同學了,七哥在書院,可曾有什麼趣事,也說來給我們樂呵樂呵。”
在陳珚心裡,粵娘雖然聰慧,但家中幸福美滿,略無紛爭,只怕機心上是要輸人一籌,未必能識破太后心思,只能是期望剛才兩人相見時,他冷淡的表現讓粵娘生起氣來,此時能少說兩句,讓他有轉圜的餘地。
“回稟太后,說到趣事,倒是有一樁的。”宋竹一開口,陳珚心裡就叫了糟糕,只是他也無法當著太后的面阻止宋竹——人家帶著蓋頭呢,面紗一遮,隔了這麼遠連臉都看不清,別提做眼色了。
“哦?”太后興致盎然,“快說說。”
宋竹便婉轉動聽地將陳珚遊山迷路,誤入女學的事說了,倒是聽得一屋子人都大笑不止,說到女學先生堅持認為陳珚是登徒子一路時,太后笑得前仰後合,皇后連連莞爾,陳珚也只能做出苦笑害羞的樣子——他這時已經放棄希望,只打算聽天由命了。實在不行,大不了就娶了宋竹唄……只要有他阿姨在一天,想來將來陳琋也不可能對他如何。
說完了此事,宋粵娘聲音裡也多了一絲笑意,“雖然是同院的學生,但男女有別,不相交通。這兩年來也就是隔遠見了公子那麼一次,所幸還有這麼一件事能說給您聽,不然,倒是要交白卷了。”
雖然這明明就是瞎話,但她語調清甜徐緩,自然而然的感覺,卻是一點說謊的痕跡都沒有。陳珚心頭一震,彷彿絕處逢生一般,立刻對宋竹是刮目相看,要不是還記得管束住面上的表情,此時怕不要又驚又喜地看過去了。
“原來如此。”太后呵呵笑道,“不過你們同一書院,總是有緣,來,當浮此一白。”
眾人都舉杯喝了一口,陳珚再不敢給太后發揮的機會了,雖然深知這句話也是飲鴆止渴,會令自己和宋學的緊密聯絡暴露在官家眼中,但依然是開口問道,“上回我出宮,去拜見先生時,聽先生說起,師妹和王家千里駒的婚事將成,還未恭喜師妹——”
眾人的眼神,都跟著投向了宋粵娘,陳珚也是第一次找到機會,自然地看向了她。
宋粵孃的臉被埋藏在面紗之後,連用飯都是掀開面紗進餐的,他只能瞧見她抽條長大的身量,在心底暗暗地想:“好像是長高了些……”
被‘萬眾矚目’的粵娘,亦不負陳珚所望,低下頭做害羞狀,倒是未曾回答。——饒是陳珚滿腹心事,也不由暗中叫好:他知道兩家肯定沒換婚書,若是指出這一點,太后還有文章做,就是這般含羞帶怯地來了個默可,太后反倒是不好多說什麼了。
果然,就算老人家想要一勞永逸地將此事定下來,也不可能去搶臣子家的未婚妻子,這不成了天大的醜聞?她微微一笑,並不往下說了,反倒是聖人開口笑道,“姑姑,新婦也是和您一樣,一看這孩子,心中就喜歡得不得了,您說,把她認作個乾親如何?”
太后笑道,“收做義女麼?倒是也好,只是這封國該怎麼算呢?”
聖人思忖了一番,疼愛地摸了摸宋粵孃的頭頂,也是有一絲遺憾,“也是,此事頗為不合禮法,只怕相公們是要說話的。”
她微微一頓,便又提議,“不如讓福王妃代新婦認她為義女,倒是無妨了。福王妃家裡女兒雖然也有,但要說比她更精緻討喜的,我看卻少,她對這孩子,一定也是愛得和掌珠一般的。”
如此一來,陳珚和宋竹成了義兄妹,自然沒有說親的可能,太后就是有什麼念想,也該斷絕了。
這認義女,並不是說說就完的,需要正經行禮認親,日後真個就做親戚一般往來,陳珚見到宋竹都可以不必迴避。——他萬萬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