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暗巷(第1/4 頁)
今人浮躁。今人和古人相比,更加浮躁。
這種浮躁,在“酒”上體現得尤為明顯。古法釀酒,都是醪糟米酒,低度慢醉,所以才有“李白斗酒詩百篇,天子呼來不上船”的妙事。自從元代發明了蒸餾技法,度數高,醉得快,再也來不及思考於小酌之後、仙欲於微醺之間。所以元代之後,世間便再無大師了。
“現在的人,喝酒就是為了醉。所以嘛,必須縮短醉酒的時間、醉酒的過程。不想等,也不能等。”郝白記得當時自己說完這一句話,便吐了一桌子菜。人如死狗,身如爛泥,出溜到桌子底下。緊接著,酒勁兒二次發作,上下齊出,口吐穢物,遺尿不覺。
在楚鹿大酒店沒喝過癮,出來又轉戰鄉政府旁邊的蒼蠅館子。此時,在這蒼蠅館子裡,只有蒼蠅還對郝白保有興趣,以為郝白是古往今來難得出現的一大坨屎,嗡嗡起舞,上下翻飛,欲食之而後快。就連平時以吃屎為樂的土狗大黃,都嫌棄郝白的髒不可近、臭不可聞。
郝白醉眼迷離。意識馬上喪失的最後一瞬間,郝白清醒地感知到黃狗嫌棄、青蠅不棄,頓生人生感慨,大叫了一聲:“一生一死,乃知交情。一貴一賤,乃知交態。”
躺成大字,人事不知。
郝白再次醒來時,一臉“我是誰,我在哪”的懵逼,身在何處、姓甚名誰,一切不知。
床頭孤燈昏黃,映得斗室彷彿荒山古寺,隨時都可能有狐仙美人跳將出來。
一想到美人,郝白忽感酒醒,又覺口渴,順手抄起床頭剩著的半瓶綠茶,發現綠茶沒有瓶蓋,喝得倒是方便。郝白先一飲而盡,又一口噴出,高聲大罵,開燈環視,才發現自己是在一個簡陋的旅館標間裡。而自己的意識,分明停留在楚鹿鄉小學的操場上——看來夜宿操場,原來也是南柯一夢,還是夢中之夢。
另一張床上,橫臥著一具肥大身軀,肥膩如豬,鼻息如雷,正是知心貼心的酒肉朋友——二胖。
郝白搖搖晃晃起身,一把揪住二胖耳朵,將好大一顆腦袋,連根拔起。
“姊妹,姊妹!別走,別走!”二胖吃痛醒來,回味春夢,大罵郝白誤事,悵恨不已,表示春夢等價於春宵,都是一刻千金,千金不換,要郝白照價賠償。
“我怎麼在這裡?”郝白完全斷片。二胖將自己如何重情重義、不遠幾十裡將醉酒郝白接回城的事蹟添油加醋講了一番。
“這他孃的是啥?”郝白晃了晃手裡的綠茶瓶子,帶著滿滿的懷疑,厲聲質問。
“尿啊,這都看不出來嗎?”二胖摸不著頭腦。
“看出來了!”綠茶瓶子經郝白這麼一晃,一時黃沫湧起,液體渾濁,碎泡堆疊如啤酒花般層層泛起,又層層落下。郝白確定了是尿,恨不能立時打死二胖,想著如何報復。
“咋啦?有啥不對嗎?”二胖見郝白凝視綠茶尿瓶,沉默不語,好像心事重重,以為郝白有觀尿察病的妙術,透過尿之形之色發現了什麼重大情況,沒準還是什麼不治之症,一時嚇得清醒。
“沒啥不對。”在即將爆發的一瞬間,郝白酒也清醒了一小半,連帶著思維清醒了一大半,心說一定要剋制剋制再剋制,絕對不能把誤飲二胖一泡尿的糗事說出去,決不能直承其事,否則必將淪為千年笑柄,永世不得翻身。
“到底看出來啥了?”二胖仍不放心,生怕郝白顧及老友心態,不肯直說。
“真沒看出來啥。”郝白不僅噁心,更是鬧心。
“看出來啥病了?你只管說,放心,哥哥我挺得住。”
“你他孃的該敗敗火了!”郝白被問得不耐煩,強忍怒火,心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咱們來日方長,看我徐圖後計。
“是啊,是該敗敗火了。有日子沒碰姑娘了。”郝白一句話戳中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