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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在田地裡,還未回來,得等到傍晚做飯的時候才能見他的人。趁著日頭還早,我坐在娘身邊,一面看著娘做針線活兒,一面向娘瞭解一些族譜的事情。
我向娘提出疑問,為何族譜會藏在我們家;娘告訴我說,因為叔伯一輩常年在外打工、無暇歸家,爺爺晚年時期一直由我們家照顧,爺爺臨終前都不在‐‐那時候雖說我還小,但情景我仍歷歷在目‐‐按照習俗,我頭上戴著用驅邪的桂樹的乾枝葉捲成的冠圈,望著爺爺躺在床上蓋著薄被,床邊就只有爹和娘兩個大人,當時爹拿著根過濾嘴,菸頭已經滅了仍不知覺,娘在一旁偷偷吸鼻子,爹無奈地輕聲在爺爺耳邊說:&ldo;大佬和細佬們應該就快回到了。&rdo;爹說罷,我分明瞅見爺爺的眼角滑落下淚水,然後他就這麼去了,很安靜。直到爺爺下葬那天,叔伯們才回來看一眼,開了麵包車來的,下車時還在談笑風生。
娘又說,爺爺沒什麼遺產,大多東西都是屬於公家的,唯一看著比較值錢的就是那本族譜了,指不定它是個好古董呢。一聽這,我興趣來了:&ldo;這族譜能值多少錢?&rdo;娘輕輕打了我一下:&ldo;有價無市。族譜這東西可不能賣,那是不孝的作為。&rdo;
和娘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時間不知不覺地流逝,爹很快就回來了。看爹的臉色,爹似乎蠻高興的,我便問爹要族譜來看。爹說:&ldo;小孩家子的,看什麼看,又看不懂。整爛它你就大禍了。&rdo;我說:&ldo;不會弄壞的。&rdo;爹還是不給。我死賴活賴,爹終於煩了,掏出鑰匙開了抽屜,將族譜交到我手上,還不斷囑咐說:&ldo;整爛了一點,你就皮癢。&rdo;我應著,歡喜地跑到客廳翻看起來。
族譜,或稱&ldo;家乘&rdo;,是用表譜的形式對一個家族的發展以及重要事件的記載。它屬於文獻的一種,因此有其不可替代的人文價值。
我們家族的族譜的封面寫有&ldo;粵西岑溪陳氏族譜&rdo;八個大字。我愣住:咋辦,光這書名我就看不懂了。好在這時娘把活幹完了,也興致勃勃地湊來我身邊,跟我一同閱覽。
孃的姓氏是愛新覺羅。以前聽爹講過,娘本來是滿族正黃旗,是清朝貴族後裔,因為內地批鬥地主,娘為求保命,棄了家產,孤身一人跑入村裡,後來嫁給了爹;而爹則是土生土長的瑤鄉人‐‐這麼說來我亦算是民族混血兒了。
翻開第一頁,是序,上邊是手寫的繁體字,我和那些字是大眼瞪小眼,互不認識,而且標點就只有紅色的句號。娘在旁邊,我就問她。娘耐心地給我解釋著:&ldo;這是說明家法建立的起源……嗯,這句說的是陳氏的姓來自以前的&l;媯&r;姓……&rdo;
我聽後,大致明白了。陳氏家族家教嚴厲,一向把農耕和讀書視作正業,而其他職業則鄙夷之‐‐難怪爹常戳著我的頭說&ldo;不讀書以後吃屎啊&rdo;這句話。陳氏家族出過二品誥命夫人、成才學子、守孝媳婦等等。
看到最後,紙頁上寫著鬼畫符一般的東西,我更看不懂了,連是不是字都分不清。娘瞄了一眼:&ldo;咦,怎麼會有天書?&rdo;我問娘:&ldo;娘,你看得懂?&rdo;娘說:&ldo;試試吧,天書的文字比較難琢磨。&rdo;說罷,娘便把族譜奪了去。
娘細細地看著紙頁上的畫符,眉頭皺得很深,漸漸顏色大變,臉都鐵青了下來。我連忙問道:&ldo;娘,怎麼了?&rdo;娘回過神來,急急地一收方才的表情,柔聲道:&ldo;小該,這族譜讓娘看。你先去耍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