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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蒼心中暗忖——楚昱曾對他說,只要將『鑰匙』扔進井中,真正的生魂井就會現身,可依如今的情形來看,恐怕狀況有變,而這種敵暗我明的處境,也實在不宜再將計劃繼續進行下去,儘早離開此地才是最緊要的。
更何況楚昱現下還是這副模樣……
滿懷擔憂地抱著人站起來,望著恍惚毫無前路的四周,正在難以排遣的焦躁一點點侵蝕理智之時,懷中人卻是突兀動了一下,重蒼連忙低頭看他,就見楚昱那彷彿浸過冰水的發白五指正死死抓住自己的衣襟,臉上泛著虛脫後的疲憊,輕聲道:「抱歉……是我錯估了自己……」
儘管是道歉的話,你卻難以從他臉上尋找出一絲常人會有的慚愧與軟弱,可是又十分得體,讓你能感到撫慰。
楚昱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其實從面相看來,完全不具備一個統治者該有的威勢與厚重,相反他靡麗的外表總是透著一股衰頹、蠱惑;甚至讓人覺得,他之前與重蒼那些沒日沒夜的荒唐日子才是真正匹配這張臉的作為,可重蒼卻明白那種柔弱無骨的姿態只是表象,就像那個索取無度的楚昱也沒有完全對他百依百順一樣,這是他與生俱來的強勢和桀驁,也是重蒼最熟悉的那個楚昱,溫和的態度下永遠都是不能撼動的理性,一瞬間他也不知自己是該欣慰還是遺憾,只是問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憶起之前的所作所為,楚昱臉上這才終於劃過一絲不易察覺地難堪,沉聲道:「從一開始,你見到的就是被這個幻境意識操縱的我……」
說是操縱未免言過其實,但要讓楚昱承認自己只是被稍加誘導,卻又更為難以啟齒。
所幸重蒼也未對此多置喙什麼,而是鄭重道:「我們不能再在此處待下去了,生魂井沒有現出真身,顯然是對此早有防備,我們再繼續耗下去也很難抓到它的破綻,反而還有可能將自身拖入囹圄。」
楚昱沉默,半晌卻是毫無預兆地道:「它只是一道沒有實體的意念,你本就無法殺死一個虛無縹緲的東西……」
這話與他進來捲軸世界之前的信誓旦旦完全相悖,重蒼心底有絲疑慮,但還是暫時將其拋在了身後,問道:「這些往後再議,先離開此處要緊,捲軸還在你身上嗎?」
楚昱搖搖頭:「捲軸就是這個世界的載體,在此處是不會還存在另外一個形態的……但也不是全無辦法,我可以用神識尋到它的節點,從而破開通路,只不過這需要時間。」
說著他頓了頓,手指鬆開重蒼的衣襟,垂下眸道:「放我下來。」
他語氣很淡漠,有點像在意流言蜚語而不得不避嫌的大家閨秀,重蒼見狀蹙了蹙眉,終究沒說什麼,鬆開臂膀把他放了下來。
楚昱腳踩實地後還有些暈眩,重蒼想扶他,卻依舊被拒絕了,須臾後他放下按著額角的手,抬起冰雪般的面容道:「我凝聚神識的時候會暫不能行動,重蒼,我需要你——」
「我明白。」重蒼冷不丁道:「護衛你,是嗎?」
「………」聽出他話語下埋藏的不悅,楚昱不置可否,直接就地坐下,閉眼調息起來。
重蒼嘆了口氣,一言不發地站在他身旁。
不知過了多久,林中的火焰在失去了楚昱的調動後,已經逐漸熄滅下來,只有遠處還偶爾有幾點忽明忽滅的紅光。
夜空中開始下起黑白色的餘燼,四周一時靜謐地如同身置廢墟,方才那陣突然消失的細碎動靜此刻又再度響徹起來,只不過這次離得更近,好像從四面八方傳來,帶著若隱若現的笑聲和喁喁私語。
「這個氣息是……」重蒼臉上浮現出一絲古怪。
幾尺外,炭化的樹枝被拖沓的腳步聲碾碎,來人的面龐從黯淡朦朧的月光下顯露出來。
「重炎?」重蒼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