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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巧,在與那片山丘隔岸相望的小坡道上坐落著一間不小的院子,院子裡有一棵柿子樹,主人搬去縣城好些年了,磚瓦房遠遠看著散發著陳舊的氣息。
許諾用一千元就租下了一整年。
美術班的十幾個孩子都來幫忙打掃院子了,然後一整個暑假,附近美術班的孩子都會到這裡來畫畫,就在那棵柿子樹底下。
許諾給老房子鋪了木地板,在屋簷下掛了風鈴,放了可以坐著休息的草墊,還在院子四周的籬笆牆下種了一排野玫瑰,只是發芽開花還要等待季節。
「許老師,您幫我看看這個暗面畫得對不對?」薩瑪抱著畫板跑到屋簷下。
許諾放下手裡的畫冊認真地幫他琢磨起來。
薩瑪看到了許諾的畫冊,他翻了幾頁,裡面都是許諾自己畫的畫,一整本里有很多幅畫裡都是同一個人。
「這個人是誰啊?」薩瑪問。
畫中人正在繫著圍裙站在灶臺前。
「那是我夢裡的人。」許諾說。
「夢裡?」薩瑪抓了抓後腦勺,「不是真人嗎?」
許諾淺淺一笑:「夢裡的人就不是真人了嗎?」
「有些人只是白天看不見而已,你空閒的時候多想想他,晚上就能看到了。」
薩瑪沉悶了片刻:「可是我已經好久沒有夢見我媽媽了,我想畫一幅她的畫像,可是我好像已經忘記她的模樣了。」
「許老師,如果我們開始忘記一個人,是先忘記他的臉,還是先忘記他的聲音。」
許諾沉默了。
他看著畫中的趙璟行,過了許久:「也許會是臉吧。」
薩瑪一雙大眼睛望著他:「老師有已經忘了的人嗎?」
許諾搖頭,他抽過薩瑪手中的畫冊,用指腹撣了撣上面並不存在的灰塵:「從我們的世界離開了的人會長久留在記憶裡,我們還是會在夢裡見到,在夢裡我們總是看不清對方的臉,卻能清楚地聽到對方的聲音,所以,那個人的聲音應該會被我們更長久地記住吧。」
許諾筆下的趙璟行比照片更生動,因為那是他眼裡的趙璟行,帶著濃濃的傾慕色彩。
許諾會在一個人的時候刷一下微博,這裡的網路訊號不好,影片總是很卡,圖片要讀取很久才能載入出來,圖片上的趙璟行也總是冷著臉,笑容很少。
許諾翻著網友們的吃瓜帖子,原來昨天是夏心遠的生日會。
生日會在羅一嘉的店裡舉辦的,現場很熱鬧,野營基地人山人海,鮮花、霓虹、煙火……只要有夏心遠的照片裡就一定有趙璟行,他們捱得很近,夏心遠總是親暱地挽著趙璟行。
挺親密的。
但也挺好的。
網上的人沒再辱罵趙璟行,羅一嘉的餐廳好像也恢復正常了,趙璟行和夏心遠……這世上應該不會有人永遠記住另一個人的吧?
即便是最親最親的人,時間久了也會慢慢忘記對方的模樣的吧?即便是看著對方的照片時會以為自己還記得,可閉上眼時還是會越來越模糊,趙璟行也會慢慢忘記他……然後再一次重新啟程,就像他們每一次分別後一樣。
趙璟行是不會被任何事情打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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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諾關上手機的時候院子裡已經沒人了,天色也不早了,學生們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陸陸續續把美術作業放在了他的手邊離開了。
天陰沉沉的,快下雨了。
許諾用白色的塑膠薄膜將籬笆牆下那排移栽的野玫瑰蓋起來, 根部才剛剛填上新土,不能被雨水沖走了。
不知道為何,許諾在籬笆前蹲了很久,直到雨點落下來,冰涼的觸感才喚起了他的意識。
他抬頭看著灰濛濛的天,烏雲壓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