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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一日,晴。
小美今天跟我說,她要回家了。因為老師說,她的媽媽找到了,明天全家人會從老遠老遠的地方坐火車過來接她,有爸爸、媽媽、哥哥、姐姐還有爺爺、奶奶。老師們給她買了新衣服、新書包。小美特別開心,回家路上蹦蹦跳跳說個不停。晚上,我悄悄地哭了,不知道什麼時候能見到媽媽。我問辛旗想不想媽媽,他說不想,媽媽已經不要他了,但他長大了會幫我找媽媽。我說長大了自己找,他說那個時候我肯定特別忙,奧運會的游泳金牌還等著我去拿哪。找媽媽這種麻煩的事,還是交給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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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十八日,霧。
辛旗今天被老師罰站了。因為孫浩和六班的方小奎在操場裡推他,他的眼鏡掉在地上打破了。辛旗對著他們波(破)口大罵,等我發現時已經晚了。其實張浩他們早就溜了,他罵的那個人是陳老師,話罵得可難聽了,老師氣壞了。唉,誰讓他眼神不好呢。辛旗說他只看見一個人影。我問他如果這人是我,認不認得出來。他說:『直到現在我也沒看清過你的臉,別擔心,我認得出你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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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二十七日,雨。
辛旗住院了,老師讓我好好做筆記,去醫院幫他補習。我有點不敢去,跟老師說辛旗最近脾氣很臭,一看見我的筆記就發火,說我上課沒聽懂,筆記做得亂七八糟,搞得他只好自學,回頭還要教我寫作業。老師說,這樣的話就算了。辛旗在病房裡不想學習,我就陪他下跳棋。下了三個小時都是我輸,我問辛旗悶不悶。他說不悶,沒人願意陪他玩,只有我了。
說句心裡話,覺得很悶的那個人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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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十二日,雪。
今天有人故意把剩飯潑在我的書包裡,作業本和書都弄髒了。我知道幹壞事的人肯定是孫浩。下課後我發現頭髮裡有三塊口香糖,怎麼扯也扯不下來,最後還是辛旗用剪刀幫我剪下來的。最近孫浩老是欺負我,辛旗說只有打他一頓才記得住。兩個人在操場上狠狠地打了一架,鼻子和胳膊都出血了,被叫到校長辦公室。是葉老師把辛旗領回來的,一路上整整批評了他四十分鐘。晚上我看見辛旗的臉青了一大塊,問他痛不痛。他說痛,問我願不願意親親他,親一下就不痛了。我說這有什麼,小美送的我小狗娃娃我天天都親呢。我親了他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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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九日,晴。
辛旗說,我只有一個特長比他厲害,那就是游泳。今天學校組織游泳,我打算教教他。沒想到上了泳池,辛旗死活不肯脫掉上衣,一定要穿著那件黑色t恤。同學們都在笑他。我說:『辛旗,沒見過你這樣的。男生游泳只用穿一條泳褲就好了。』他說不行,寧肯不遊也不能脫掉。我又問:『那洗澡怎麼辦?也穿著嗎?』他說是的,除非有單人浴室。我又問他怎麼打肥皂?他說肥皂就打在衣服上,順便把衣服也洗了,一舉兩得。
我從來沒見過這麼害羞的男生。晚上圖書室裡沒人,我又問了他一次,原來他胸口上有一道長長的傷疤。辛旗說,除了醫生護士,他從來不讓別人碰,也不想讓人看見。如果我真的好奇,可以摸一下。」
--《蘇田日記》
在網上搜尋了一圈後,閔慧發現,在東北的一個邊境城市的確有一個「永全市兒童福利院」。現在已經消失了。由於行政區劃變更、機構改革、舊城改造、加上幾次搬遷、它被併到鄰市的另外一家福利院中——海元市龍回區第二兒童福利院。從江州坐高鐵需要十五個小時才能到達,中間還要在北京轉車。
當天下午她就上了火車。
心情急迫,因為今天就是七月六號,離信裡辛旗約定的見面時間只差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