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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睜開眼時,已是落日殘骸。
瑩瑩燭火跳躍著,那雙捂著胸口的手抖個不停。她被夢魘了,卻不大記得起夢中的一切。待她沉沉地吐了口氣,忽然發覺,床邊站著一個男人。
墨發以白玉冠束起,曜黑色水袖長袍著身,如劍般斜斜揚起的濃眉,一雙幽邃無波的耀眼黑眸,雙唇不點絳依然紅潤,通身貴氣,不顯矯作。
矜貴,清冷。
芝蘭,玉樹。
快要戳破房頂的高度,身姿挺拔,安靜地立在床邊。有一瞬間,她以為自己回到了方才的夢境。
「你……」
兩人同時出聲,具愣怔起來。
眼前這位是一面之緣的玉成先生?看起來不像。
「你醒了。」
「閣下是?」蔣悠心裡打起鼓來,「李時珍」竟然有這麼帥,有點浪費啊!
夜空般深邃的雙瞳帶著幾分探究,少年面露詫異:「夫人當真失去記憶,連朕都不記得?」
朕?
他難道是皇帝?!
蔣悠欲哭無淚,一時間摸不著頭腦,果斷搖了搖頭:「不記得。」
倒不是害怕眼前的這位,只是方才沉湎於噩夢之中,多少沾染了些驚恐的氛圍。換句話說,大半夜的,床頭站著一個男人,長得再好看,也怕他是個流氓!
顧懷愚心生懊惱,看她的眼神不似作假,那就是——真的失憶了。
視線落在那張不甚熟悉的臉龐上,他緘口不言。策馬趕了半日的路程,卻在見到她時,噎住了喉頭。
兩人間的感情說不上深厚,但得知她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那一刻,他還是有些慌亂,那是本不該屬於他的失措。
三步跨出門口,他請玉成先生進來瞧病。
先生本人並不如蔣悠所想像的那般謫仙,卻也不是普通的赤腳大夫。
比起顧懷愚來,他要黑上幾分,眉宇之間散發著的睿智光芒,一看就不是凡人。這種不平凡非是貴氣縈繞,而是參透了時光流轉,生命輪迴的一種大徹大悟,整個人由內而外透著溫和、慈愛。
是他的院子,卻要等到陛下親臨,才肯給他的女人看病。
這位先生懂得侍君之道。
是個高手。
白芷掖好被角,撂下床幔,才肯請先生上前切脈。
靜謐的夜晚,彷彿只能聽見蔣悠「咚咚」的心跳聲。
中醫講究順應大自然的規律,未病先防,未老先養,可這顯然不能解決她的失憶症。
再三確認過後,玉成先生溫言道:「回陛下的話,夫人身子尚虛,左腿有疾。若不好生將養,恐日後行走不便。」
蔣悠:「!!」
這話的意思是,如果她沒有好好照顧自己,以後就會跛腳?!
她好好養著!
一定!!
不等她保證些什麼,玉成先生又補充了一句:「除此之外,這失憶之症從何而來,倒是看不出個所以然,許是受驚後的自我保護。」
果然看不出!
蔣悠眼睛亮了起來,心裡一塊石頭落了地,還升起幾分興致,透過紗幔打量起陛下來。
烏黑的髮髻有些許凌亂,眼眸中的思量增添半分冷漠,他抿著嘴角,一言不發。良久之後,道了一聲:「也好。」
聽他道了兩遍,蔣悠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這其中的深意無跡可尋,她唯一能做的便是對自己和原主的這具身體負責。
「你是朕尚未冊封的寧夫人,年方二八,乃是關山侯夫婦的嫡女。」顧懷愚的聲音微澀,這套說辭聽不出漏洞。
但從他口中介紹,蔣悠總算得知了自己的身世。
關山侯,當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