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暗殺(第1/3 頁)
“《論矛盾》——朱翊鈞”。當張嗣修翻開那本薄薄的冊子的時候,皇帝的名諱大喇喇的刺入眼睛,讓他後背的寒毛都聳立起來了。
“道者,何?”第一句設問,即將此宏文的格局立在了天地寰宇間。
“《易》雲:一陰一陽謂之道也。陰陽者,矛盾也。萬物萬事無一不有——或激而致亂;或同而致和;或陽盛而陰衰、或陰強而陽弱也。”
皇帝開篇一句設問,隨後就回答了問題,無可辯駁的指出陰陽即為道。矛盾則為陰陽的具現。張嗣修看到文中開頭這麼幾句話,後背已經微微出汗。
“矛盾者何來?事、物之固有本性也。而本性者何?運動、聯絡、矛盾也。因何而云哉?孔子云: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聖人一語而道破天下萬事萬物之理一,‘運動’者也。斗轉星移者,天之運動也;滄海桑田者,地之運動也;萬事萬物動而衡,聖人於動中取其靜,於陰陽、矛盾間執乎中——《中庸》由是而存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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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在通篇《論矛盾》的過程中,沒有就理論而理論,更是拿出實際例子無可辯駁的證明了變法的正當性——以鹽政改革為例。
“國朝鹽法為開中時,鹽貴而糧賤,矛盾為鹽產量不足民用;而後鹽產量日增,邊儲糧日少,鹽賤而糧貴,矛盾轉化為官鹽雍積也;而天下鹽場承包後,鹽產暴增,矛盾又轉化為鹽價過低也——雖有利於民,而不利於鹽場求生計者。”
“因是之故,萬曆五年朝廷設最低鹽價,食鹽銷售不得低於每斤五文,矛盾因之無有乎?非也,設最低鹽價——即生新病也,違規低價以求多銷者於鹽運司矛盾顯明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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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萬事之利病,試由矛盾論觀之,則如掌上觀文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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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天下任何事物,無陰陽分者不可存;無矛盾存者不能有,此矛盾的普遍性與絕對性也;矛與盾,不可分;矛與盾,永相爭——此對立統一之法則也。矛盾存於一體,共於一念,勢移而變,時移則轉,此矛盾的特殊性和相對性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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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人云:《易》,其至矣乎?——早已破開啞謎,明示後人,而後來不見此者誠為憾惜。此際尚未知時易世變之理者,唯留刻舟求劍之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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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本不到五千字的小冊子,張嗣修反覆揣摩,通宵未眠。皇帝磅礴雄文以無可爭辯的邏輯將矛盾的普遍性、對立統一性、特殊性、鬥爭性以及矛盾在內外因作用下的互相轉化等道理,闡述的明明白白。張嗣修讀一遍有所得,再讀一遍又有所得——隨即自己感覺好像撥開了籠罩在身前的迷霧一般,幾乎因得道而長嘯了!
《論矛盾》是朱翊鈞根據後世偉人的《矛盾論》改編而成,也體現出他幾年來在中國古典哲學上的學習成果。他自身的道,即所謂的“三觀”早已成型;而在社會學上超前的見識,也讓張居正等學究天人者,說出了“聖人生而知之”這樣的話,否則無法解釋這勘破造化的哲學思想如何能在十五歲的皇帝心中萌發。
《論矛盾》的小規模傳抄之後,在帝國上層,朱翊鈞的身上已經籠上了神秘的光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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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的江陵城,張文明老先生正在張府花園,欣賞最近開始流行的新劇《鳴鳳記》。《鳴鳳記》為王世貞所作,王家敗事之後,據傳王世貞將其改了又改,終於拿出來中國歷史上第一篇時事政治雜劇。[注]
萬曆時期,大江南北的娛樂圈,以崑曲最為流行。其時一眾作曲、作詞名家,將崑曲的發展推到了頂峰——也為後來京劇的誕生創造了條件。
王世貞所寫《鳴鳳記》,內含《吃茶》、《寫本》、《劾》等五齣戲,主人公是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