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民變(第1/3 頁)
徐階雖然不明白朱翊鈞惡意何來,但皇帝起復蔡國熙,還真是嚇到他了。徐階自嘉靖二年以探花及第開始,伺候了嘉靖帝一輩子,對一肚子筋節的皇帝,說實話不怎麼打怵。
但是朱翊鈞的性子他摸不著啊?瞅著針對徐家這兩下,徐階判斷——這皇帝在政治上是個生瓜蛋子,這路數看不懂啊!
俗話說武功再高也怕菜刀,徐階不怕嘉靖帝玩花活,就怕朱翊鈞這樣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來莽他啊!到時候皇帝名聲臭了不要緊,俺老徐家被莽死了,找誰哭去?
因此他立即祭出一輩子百試百靈的法寶,善忍!蔡國熙隆慶三年時不是讓我退田嗎?堅決退!退了田養不起文會,正好也沒人來,老夫不辦了。朝廷不是重申蓄奴之令嗎?僕役也不要了!
這三招龜息大法使出,老徐家這“受委屈的老功臣”形象就樹立起來了。正如徐階所料,兩河之間,大江上下,徐階這尊老菩薩如同抹了金粉,閃閃發光。不能說萬民敬仰,但說徐家“忍辱為國”的輿論幾乎是一面倒的。
在大明朝,皇帝說話只能好使一半,這還是強勢的皇帝。另一半話語權在誰手中?清議!徐階心說我都忍成烏龜了,輿論已成鼎沸之勢,皇帝你還有下嘴的地方不成?
徐階能得善忍之名非為幸致,他的每次忍辱之中都有殺招隱藏。老嚴嵩就是讓他用這一招玩死的,臨了還對嚴世蕃對徐階判斷半信半疑,自以為老親家是好哥們。
嘉靖帝更不用說,徐階在後期,已經完全摸透他的脾氣秉性,順著毛就把自己的事兒辦了。
這一次也一樣,徐階的退讓之中也有殺招隱藏並自以為得計。見松江和華亭府縣上下都在懵懂之間,他在腹中冷笑,心說民變起來了,一個苛政而致民變罪過誰也跑不了。
到那時,戴鳳翔昔日參劾海瑞奏章中所言:“求治過急,更張太驟,人情不無少拂”這頂帽子誰戴的住?王以修嗎?他算個什麼東西?!
或言徐階就不怕遺禍子孫?徐階對此是這樣判斷的:徐家在此次退田過程中,老老實實躺倒挨錘,如同砧板上魚肉一般,誰能說個不字?至於將來引發民變——還是朝廷求治過急,更張太驟之故,徐家有何錯處?地都退了,唯一的短板也沒了,皇帝總不能以莫須有來加害他吧!
而且,徐階這次“以退為進”跟朱翊鈞掰一下手腕子,其實也屬無奈之舉。作為江南生絲業的扛把子,耕田可以沒有,但桑田沒有了,這些豪族誰還聽他家的?開始時仗著昔日名望能頂住,自己百年之後,徐家敗落就在轉瞬之間!
沒奈何,只好綿裡藏針,刺皇帝一下。面上無比尊重,底下玩點花活。既要不損皇帝的面子,又要讓皇帝覺得再來咬徐家一口犯不著——這都是對付世宗爺的故智,徐階老得心應手了。
......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海瑞此時已經全盤猜透了他的如意算盤。
萬曆二年的三月十六,令徐階大為驚訝的是,王以修這個傢伙竟然和華亭縣一起開倉放糧了!這沒災沒疫的,大春天放糧是什麼鬼?還沒到青黃不接的時候啊,王以修不想過了?
王以修也是被逼無奈,他已將此間饑民聚集情況上報應天巡撫宋儀望,並按海瑞出的主意,移文蘇松兵備道,讓蔡國熙做好彈壓準備。
然而,再狡猾的狐狸也鬥不過好獵手。放糧的第二天,大量“饑民”即湧入個個放粥點,都是聽到風聲的兩地貧民過來沾光喝粥的。——雖然放給饑民的粥並不好吃,但是多點湯水墊墊肚子,給家裡也省下了不是?
王以修沒轍,官府根本分不出來哪些是饑民,哪些是家裡有糧的貧民——只好繼續加大放糧力度。眼瞅著這備災糧下去的速度越來越快,王以修和楊瑞雲的心也懸的越來越高。
幸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