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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隻有武者才有這樣的下意識,英宗所從事的實在是天底下最為敏感的職業,他要這點防守都沒有,早就被趕下龍椅了,多少有繼承權的人盯著這椅子?所以當時他雖點頭,其實心中已暗暗對丁一生了反感,這也就是為什麼丁一說完,英宗反而去跟王振談茶的原因。
因為英宗的提防已經讓他下意識拒絕和丁一說下去了。
這一點,皇帝,特別英宗這種出世就長在深宮裡的皇帝,從小就開始職業培養,練的就是帝王心術,術業有專攻,就算是對犯罪心理學、心理側寫、肢體語言有過深入實踐的丁一,也沒有發現出當時英宗這個心理變化。
皇帝的心思要是那麼好猜,就不叫伴君如伴虎了,要是罵他或拍馬屁就能得信重,也就不會有這大明朝,英宗只信重王振一人了。
其實如果當時丁一沒有插話,大約他在英宗的心目裡,也就是一個故作驚人語的狂生罷了。
所謂直、諒,只不過因為英宗當時問丁一,自己需要朋友麼?若是丁一作惶恐狀,那麼明顯就是居心不良;至於答需要,皇帝稱孤道寡,要什麼朋友?若說不需要,那先前丁某人是在放屁麼?
偏偏丁一所答,「我當君是知己,君視我為路人,有何不可?」管天管地管不了人單相思啊,丁一這麼一答,倒讓英宗覺得這人正直:別提什麼高不高攀,我心裡這麼想,我就這麼說,我也不打算要你因此付出什麼。
後面填那小曲,丁一說道,「如此一來味道倒是對,只是不應景啊!」更是大大的改變了英宗對他的看法,覺得此人正直,有一句說一句,改完的詞確是比開始的有味道,但也確實不應景,難得丁一直言不諱說將出來。
王振沒有說什麼,似乎那爐子裡有著許多的奧秘,等著他去揭開一般。
水又沸了,茶是好茶,清香撲鼻。
「爺爺【注】,直諒非良事,老奴只恐此子壽元不長。」王振放下茶盞,方才開口。
英宗微微一笑,只是道:「先生過慮了,若真是表裡如一,泱泱大明,何至容不下一位正人?」帝王心術便是如此,他決不會在不需要表態時,無端去承諾什麼。只是做了一個假設前提,再以一個反問句來回應,似乎說了,也似乎什麼都沒說。
王振沒有再就這個話題探討下去,而英宗也沒再提起。
上午的陽光很好,枝頭的鳥兒叫得歡快,金魚衚衕的丁家宅院門房裡,一大一小兩個門房,正在讀著《千字文》,這是丁一交代給風三公子的任務,教會小門房識字,很難理解丁一為什麼熱衷於讓宅院裡所有人都識字,但風閒還是照做了,畢竟他現在不是風三公子,而是丁家的門房。
一頂轎子從衚衕頭匆匆而來,還沒停定轎里人便揭簾奔了出來,卻只是丁一的換帖兄長商輅,他急沖沖地向風閒說道:「你家老爺呢?快帶路!」很少有見商輅這麼失態的時候,就算酒酣之時擊節而歌、熱血昂揚之際商輅在醉倒之前也是不致失禮的。
「回商大人的話,我家老爺一早就出門去了,帶了十來個伴當,說是去赴郕王的約。」風閒一揖到地,倒是不卑不亢,「商大人要不略等片刻,小的便去稟告奶奶,說是大人過門來訪?」
商輅長嘆一聲,但此刻卻也無法可想,只好點點頭道:「快去吧!」
風閒便對那小門房說道:「快去報與奶奶知曉。」又對商輅致禮,「大人見諒,老爺吩咐過,小的不便去女眷的院子……」
商輅揉了揉了太陽穴,揮手示意風三公子讓自己靜一靜,便抬腳向宅院而去。
誰知風閒卻一下子攔在他身前,笑道:「大人且慢,我家老爺不在宅中,大人如此長驅直入恐怕不太方便……」
商輅聽著不覺臉色一冷,死死瞪著風三公子的臉,半晌方自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