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頁(第1/2 頁)
最後脫木思哈發現自己不知道怎麼跟丁一談下去,因為似乎丁一所說的,都對。
可是他心裡是覺得不對的,來大明之前,伯顏貼木兒專門叮囑他,不論如何,要把大明的賞賜提上去,要不今天冬天,草原上怕又得餓死些人了。
「俺不跟你談。」脫木思哈悶聲悶氣地說道,「你說的不對,俺不知道怎麼不對,總之不對!賞賜得比往年高,要不俺們過不下去,真過不下去,俺自然是能活的,但那些老人小孩,過不了冬。」
丁一卻是道:「長貧難濟的道理,你要想明白,草原上的活路,不可能長久靠大明的施捨,學生是給你們部落想出一個長久的營生,你偏偏卻只看眼前的一丁點利益……」
脫木思哈自然不敢應承下來,若是比往年馬價高,他當然可以做主,但現在丁一是說馬價最好跌到十分之一,殺了脫木思哈,他也肯定是不敢做主的。
這談判自然是談不下去,於是便約了明日再談。
雙方散了之後,章主事便索來記下雙方談判的文字去看,不看也罷,一看真箇是下心驚膽跳,望著丁一半晌,搖頭道:「丁秀才,你、你、你……」半天硬沒法往下接,只是頓了頓腳,讓丁一等他,便急急的出去了。
十分之一的馬價,這是要絕了瓦刺人的活路啊。
章主事可不是丁一這穿越客,他十年寒窗高中做官,雖說在南京的主客清吏司,但四夷之事卻是清楚的,這瓦刺雖不能說靠著貢馬得賞過活,但與大明這貢馬的交易,無疑就是草原上部落很大一塊的入息,這下給丁一砍成十成之一,是要逼瓦刺人犯邊嗎?
不單瓦刺那邊,脫木思哈做不了主;大明這邊,章主事也不敢做主,只好連忙稟了上去。
丁一聳了聳肩,漫天要價,坐地還錢,原本就是貿易往來題中應有之義。十成之一太少,那脫木思哈可以往上提嘛。
難道只許對方提出漲價,不許大明提出降價麼?
其實,丁一併不是不知道,外交無小事;相反,丁一比這個時代任何人都清楚!
但他就是要這麼幹。
因為看這權閹的作派,是疑心病特別重的,舊交的兒子召過來,不見,不賞,先莫名其妙派來做事。
大明朝,能和瓦刺談判的人,一個也找不到了麼?勢必是不然的;丁一是瓦刺問題專家嗎?勢必也是不對的。
怎麼得到這權閹的信任?信任就是當接到一個命令時,死心塌地的去辦,不管律法,不管道德,不管常理,這,就是上位者要的信任,也許上位者會覺得此人一根筋,但恰恰上位者往往就喜歡這樣的人。
所以丁一併不擔心,他就故意這麼幹。
不合常理地被派來辦事,他便不合常理地把這事辦到變態的盡力!
過了個把時辰,丁一都覺飢腸轆轆,面前那杯好茶也喝到淡然無味,若不是經歷過「一小時不動,兩小時不漂,三小時不倒」嚴格的正規軍事操典訓練,一般人被這麼晾著,怕是早就覺得要瘋了。
但丁一不急,章主事大約是報與那位張大人吧?這來來去去,是得花點時間。就算要投靠,就算要當棋子,丁一也不可能去充那顆卒。不這麼把事做到盡,怎麼破局?不破局,那隻能一步步被牽著走了——特種兵不是肌子,不是賣肌肉塊,也不拳手,更重要的,是在逆境中,完成不可能的任務。
又過了約莫兩刻鐘,安坐在椅上的丁一,連簷角上螭吻都看了七次的時候,終於來了一個小黃門,趾高氣揚地問道:「哪個是丁一啊?跟咱家來!」
丁一聽著,便起了身,卻聽左右那些吏目低聲說著:「啊呸,叫丁一的人,也配當官?」、「他老爹大約是扁擔倒了,知道是個一字,所以給他取名叫丁一?」、「真是世風日下啊,這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