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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仙台在鳳儀宮往南不遠,高達二十五丈,直入雲霄,可觀洛京,還是先帝時修葺完畢,以作登高望遠之用。
重陽佳節已過,宮人們早早便將臺上裝飾之物取下,只零零星星一些人駐守,這會兒臺上冷清得嚇人。
秋早有霜,石階上白茫茫一片,熹微晨光裡,蘇瑤斂裙而上,走得格外小心。
早知如此,便穿木屐來了,她皺了皺眉。
可身後靜悄悄的,跟沒人似的。
蘇瑤眉心一跳,回頭看,就見慕衍正在她身後幾階。
見她回頭,小少年將燈挑高些,唇角旋出好看的弧度,「我殿後,縣主也可走得安心些。」
這人怎麼總能猜出她要問什麼。
蘇瑤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也沒做聲。
他想討好她,就非得全盤照接麼,她偏要裝不知情。
小女郎抿緊了唇,有些不耐地想,鳳儀宮和蘇府裡侍候她的宮人多了去了,慕衍便是想討好親近她,也要往後排。
登高望遠,常使人心曠神怡。
等站到臺上,攏在半昏暗中的繁華洛京盡收眼底,蘇瑤已經將方才那點不痛快盡數拋諸腦後。
「我猜那是齊王叔的府邸!」
她倚到闌幹前,指著一處燈火通明處,聲音都消散在風裡。
因著自幼被蘇皇后撫養,長居宮掖,齊王待她甚是親厚,她便也隨著太子阿兄他們,喚他王叔。
見慕衍露出不知情的神態,蘇瑤的唇角翹起,「齊王叔最喜歡請許多名士一道宴飲清談,每每府裡都要鬧到日上三竿才歇。」
「你瞧,」她指了指其餘各處零零散散的燈火,「其餘人家哪個有這般熱鬧的。」
「宮外之人也都起得這般早麼?」
慕衍望著從未見過的景色出了神,輕聲問道。
「能靠近宮城居住的,都是官宦人家,他們早起,是因著今日是朝會之日。」
蘇瑤笑著,指向宮城附近的一個方位,「那邊也亮了燈,說不定便是我二房的叔父起了身。他在禮部任侍郎,是個再文雅不過的讀書人,就是喜歡掉書袋。」
說起來,她上一次登望仙台,還是上輩子的事,蘇瑤也有些新鮮,便是隻有慕衍一個聽眾,話也停不下來。
小女郎的眸中碎光浮動,她指著遠處隱隱的高塔影子,又示意慕衍去看高臺簷角上垂落的金鈴。
「那是慈恩寺的塔,據說供奉著天竺高僧的舍利子,塔身上也綴滿了這般樣式的金玲,清風一過,數十里的百姓都能聽見。」
見慕衍凝神細聽,試圖從風裡分辨出泠泠塔鈴聲,蘇瑤頓了頓,想到方才的酥瓊葉,鬼使神差地問道,「若是有機會,你想出宮麼?」
出宮去,放棄皇子身份,也遠離大昭宮的這些是非。
到那時,她定也不會再針對於他。
可說者有心,聽者卻無意。
「若是縣主回蘇府時,願帶上我,」小少年輕叩著玉石闌幹,慢慢道,「自然是想的。」
蘇瑤側臉來看,便見他身上,石青的衣袍、髮帶盡數被風揚起,烈烈作響,頗有幾分風流肆意的味道。
整個洛京,盡數倒映在他的眸中。
也是,如慕衍這般姿儀,便是在冷宮長大,也不似民間百姓。
蘇瑤靜默片刻,突然笑了起來。
連她自己都不知為何發笑。
索性也不再想,伸出手任由清晨涼風自指縫裡溜走,只當是偷得浮生半日閒。
也不知過了幾時,東方漸白。
洛京也漸漸甦醒,小橋流水,走馬行人,熙熙攘攘,俱是隱在清晨的薄霧裡,朦朧可見。
兩人已是盡了興致,便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