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話·中 七夕風波(第1/4 頁)
“皇帝曾令百官不臣東宮,時人有附蜀、漢二王者。將軍從妹為蜀王妃,子行布授漢王府庫真,其時或持兩端。而今看來,將軍已臣太子。”
一見落雁弓,李淵夫婦隱覺長孫晟之避暑或為掩人耳目,畢竟東宮正於用人,此般能臣豈會閒置。果然不日探知太子時詔心腹,而長孫晟亦在其列,心中猜測益得印證,李淵這才請其私宴以圖結好。
“現今形勢,只能如此。”竇氏以細柄銀匙從豆青色蓮花瓷碗中舀出寒瓜飲子,晶瑩紅彤的冰水入口即化,頓覺冰爽清涼。
李淵頷首,捋須笑道:“二郎小小年紀見知卓遠,甚慰我心!”
竇氏神色驕傲:“此子堪當大任。若早生十年則善矣……”
李淵笑伊:“汝豈欲抱孫耶?”說著想至一事,道,“建成年已十六,該是完婚了,前月覽兄提及此事。”
竇氏冷笑:“每思冢婦為獨孤氏女,我心不快!”
“建成與法惠同日而生,母親追念舅氏,遂以婚姻,亡母之命不可違也……”
竇氏自然知之,法惠祖獨孤善乃婆母長兄,周時病卒。入隋後,其系不復襲爵,官位平平。婆母以其女孫聘為孫婦,不免出於意氣。竇氏雖有不滿卻不能抗逆,嘆道:“後日返岐,年底回京再去請期罷。”
李淵點頭,又道:“再請王承徽留意東宮。後日不必隨我返岐,汝攜阿孩兒避去終南。”
竇氏即知其意:“嗯。”
李淵夫婦所料屬實,長孫晟回朝後聽聞皇帝久不見愈,此時太子復又拉攏,遂順勢從之。去信幷州垂詢長子再娶事宜時,隱晦告以此事。
“大郎同意再娶,遂聘高氏女罷。”長孫晟閱完家書,語與妻子。
高氏從案上的錯金雲紋銅冰鑑中取出一小巧白瓷樽,一手揭開滲有水珠的圓蓋,一手以曲柄八瓣白玉鸕鷀杓挹酒至金釦玉碗遞與丈夫,並自取一杯石蜜甘草飲,笑道:“如此極好,惠通與元孃親密無間,日後也好相處。”
“嗯。”長孫晟飲下一口,心間一片涼爽,亦笑,“彼女溫婉柔順,性似前新婦,必合大郎心意。且與無忌等和睦如親,再好不過。”
“善矣!”廊下路過的觀音婢笑向惠通,“惠通姊將適吾家,大喜!”
惠通玉面染上紅霞,嬌嗔一句“休要胡言”,羞怯而走。
“阿舅,‘刑不可知,則威不可測’意為何也?”竹亭宛如一隻飛鳥棲於假石山上,執卷而讀的無忌抬首問向對座的高士廉。
“此《左傳》之言也,意即:刑若不公之於民,則威無窮盡也。”高士廉從書卷後現出俊容,答道。
無忌惑道:“若民不知刑,焉知守法?”
“商周之時法依於禮,法不示之民,為防民棄禮而爭書也。”高士廉輕飲著清茶,笑答,“鄭子產一反先例鑄刑于鼎,寬猛並濟樹以秩序……”
“如何‘寬’?又如何‘猛’?”無忌掩書,明亮的眸裡聚上疑惑的濃雲。
高士廉整衫動身,換了靠在竹製憑几的姿勢,卻是不答,只道:“《昭公二十年》。”
無忌依言翻閱,誦道:“唯有德者能以寬服民,其次莫如猛。夫火烈,民望而畏之,故鮮死焉。水懦弱,民狎而玩之,則多死焉……”合書須臾,笑道,“甥已明瞭。‘寬’而教化,‘猛’於刑罰,以寬服民、以猛治暴,對否?”
高士廉笑向外甥:“政寬則民慢,其子鄭太叔為政以寬而鄭國多盜。後興兵攻盜乃止,此則糾之以猛……”
“政猛則民殘,殘則施之以寬。”無忌流利接道,“寬以濟猛,猛以濟寬,政是以和。”又補充道,“先師尼父之言。”
高士廉讚許笑道:“此即治國以法者也!”
立於竹廊的高氏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