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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線方有些清晰,就看見一個如仙子般美麗的女子、握著她的左腕,要將一枚毒針刺入她臂間。她頓時一驚,抽搐著要縮回手,反而被兩名黑衣男子更結實地按牢在地。
「怎麼,小令箭,要做死士營的死士,卻怕毒?」美貌的楚江妍盈盈一笑,桃花面、冷若霜,「埋進此毒,我方能信你此生再無反悔,悔則必死。」
地上那叫作小令箭的女子默不作聲,淚水溢滿眼眶,看見臂上血流蜿蜒而下,自知別無選擇,忍下喉間酸梗,啞聲問,「還有多久會毒發?」
「每年春分至清明那十五日間。」
「每年?」小令箭怔怔抬起頭,望向楚江妍清冷完美的側臉輪廓。
「這毒叫『命追&039;,自然追隨一生。每年春分開始發作,會膚爛骨裂,痛是痛些,但只要你當年表現得當,死士營自會給你解藥,熬到清明時,毒性便會弱去,傷處亦會自癒。」
如仙般的美女微微笑著,那笑容卻似地獄寒冰。小令箭胸口沉涼,垂下眼,問,「若得不到解藥,又會怎樣?」
「十五日內膚潰如膿,骨碎千段。捱到清明,受萬蟻噬膚,萬刀刃骨之痛而死。」
十五日那應該足夠尋一把尖刀、自我了斷,痛快往生的吧。小令箭心裡存了這一絲僥倖。
楚江妍見她不再言語,又握上她左腕。這一回小令箭沒有掙扎,只是雙眼木木地看著她。
楚江妍拿起那枚毒針,略微撥開她被割開的面板,將毒針深深一紮、埋進她的血脈。
毒汁浸血,頓如沸油澆灌,一陣劇痛在她脈間穿梭肆行,漫向她四肢百骸。小令箭渾身痛苦地抽搐,五臟肌骨、無有一處不似在火中灼燒。而黑衣人的兩雙大手重重按著她肩胛,令她全然掙彈不得。
痙攣間她睜大雙眼,盯著楚江妍,緊緊咬著牙。捱到眼前一片漆黑,她終是吐出一口血氣,軟了身子、閉了眼簾、失了意識。
☆、豈曰無衣
三年後。
邯鄲,趙王王宮。
趙王自九歲時得先王禪讓、繼承君位,如今已近一十一載。自幼攏霸朝堂的權臣換了一岔又一岔,可還是沒輪到他這個王。
女子獨守空閨十一年也早成怨婦,何況王乎?於是趙王近來愈發疏於朝政,懶散在宮中。只稱病體有恙,已有大半個月「上不得朝」。
抱病就抱病吧,偏生趙王連裝一下都懶得,每日裡提了個鸚鵡籠,在各宮妃處來回流連,嚶笑酥風,此起彼伏,宮中每日溫暖洋洋。
宮妃們倒歡喜得緊,日子雖則囫圇,但總比從前王上心有大志時、成天只與虞從舟虞中卿卯在正殿或書房裡強。
所以說宮裡的女子們難免有點短視,跟宮外的一個男子爭什麼酸,縱然那男子容貌俊美得、連一整宮的女人加起來也難及他七分別致氣韻,他不還是在宮外的麼。
相較起來,朝中老臣們就比較善於透視。若趙王日日裝病不起,或全盤撒手政務,倒讓人懷疑他那般裝龜迂迴、所為何來了。而如今,見趙王稱病卻不裝病,理政卻不勤政,心道趙王似乎是真的,低了心氣、戀了香澤。
不親見總不放心。這一日,當朝相邦奉陽君李兌攜了幾員心腹老臣入宮求見,趙王急急忙忙換了王袍,戀戀不捨地離了香月宮,直奔瑞和殿,好歹沒叫李兌久等,李兌甚是受用。
一張口,方知此來是因秦人要求趙國割地敬獻,以換安泰。趙王皺眉攤手,「就沒別的好法子了?」
李兌並幾員老臣分陳利弊,宛如流水作業,大抵不過是秦人連年犯我西境,不久前又奪我王公、符逾等地,實力有差,若此時強爭不從,只怕又惹出戰禍,亂我黎民。
趙王越聽越沒了聲音,只答過幾句,「也是」,「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