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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哥哥沒有錯,你一路行來早就身不由己… 但他也沒有做錯,誰能說他一個錯字?可是,為什麼天要待他這麼狠?……」
嬴淮聽見小令箭一聲一聲的哽咽卷攜著悲苦、終於盤旋成一字一字的戾絕泣喊,
「武王在天有靈,為什麼就不肯護佑從舟一點點?!他也是你的骨肉啊,他也是你的親骨肉啊!
「他原本只想一心一意做個忠臣良將,怎奈天命不允……
「但他真的已經收斂心性,寧願埋名鄉野、一生為樵,只盼著書立傳或能兼濟天下,可惜,天命還是不允……為什麼要把他逼到這樣的絕處,他竟願意自絕一生、為求還秦宮一個安寧,換你我一點平安。」
姜窈全身在嬴淮懷間悸顫,但最終還是拭乾眼淚,掙出嬴淮的雙臂,重又爬近棺木。
她伸手將從舟一點一點摳出童冢,臉上落寞慘笑,
「現下好了,蒼天終於眷顧他了,終於肯遂了他的心意了。」
她伸手撫上他冰涼麵頰,這時才看清、他灰白色的囚衣被人撕扯的凌亂破碎。
嬴淮無法忘記,那是處死他之後、秦王命人在他身上搜尋真正的兵符。那些侍衛並未找到兵符,卻尋見一卷血書,上面畫著詳盡的地圖,標註著匈奴人藏身的地道、與開啟地道青銅大門的機關位置,圖邊、從舟注寫著一行血紅的小字,「滄河近此泗牙谷地,宜決堤以河水灌淹匈奴地道,永絕後患。」
從舟似乎早就猜到他死後會被搜身,故貼身藏此血書,以盼警示秦廷。嬴淮想像的出,他是陷於絕境,苦於無法傳出訊息,才會做此安排。
秦王亦並未起疑,只是嘆了一聲道,「嬴淮明知唯有一死,但畢竟還是為秦國存憂……是寡人對不起他,若昔年是他坐這王位,今日,他當會是個愛民有智的賢君。」
秦王遂派遣軍隊按地圖所示、赴塞外決滄河之堤、啟青銅門關,匈奴地道歷經多年挖成,一日之間化為水底洞穴、隱藏其中的匈奴大軍亦盡數被淹沒於汪洋之中
……
陰谷間一聲遊離泣聲,「你回來… 求求你回來……」姜窈失了魂般貼在從舟冰涼的臉頰上,忽然摟緊他銳聲淒喊,「為什麼你可以對我這麼殘忍,為什麼你要拿生死來恨我?!」
嬴淮緊緊捏著地上的雪泥,「不能怪從舟,是我太殘忍,是我騙過他、說忘川之水可以忘情。他餵你喝下忘川水,以為你從此不會再惦念他。」
「忘情?不會再惦念他?……」姜窈忽然憶起什麼,霎時愴然戚笑,「難怪,那天他最後一句對我說,『不記得了好,不記得的事就再也別去想&039;。」
姜窈臉上再無一絲表情,只是緊緊將從舟抱在胸口,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這樣抱他,從前,總是從舟這樣圈摟住她、將她打橫抱起,淺笑輕喃一聲,
「我家窈兒是坐在我懷裡的小月亮。」
一幕幕溫暖的回憶偏偏在這最冰寒的時分淌過腦海:
……她誆他跳崖時、他緊緊圈抱她的懷抱;她害他中劍時,他仍掙扎護住她的胸膛;她賭錯青團時、他寵愛的一句「欠你一隻」……
姜窈蕭瑟閉了眼,忽然想起離石那三萬血腥屠殺之後、從舟曾經說過,
『趙人喜陽,死後都想要埋於山的陽面,最忌諱、葬身積水的谷中。』
從舟向來當自己是趙人,而這暘山山谷卻比離石更加陰冷潮寒,終年無陽。
姜窈陡然心痛、強要背起他,發瘋一般哭喊,
「趙人喜陽,他最不願葬身積水谷中……我要帶他走,我要帶他走!」
但她瘦弱雙肩此時連負起他的力氣都沒有,嬴淮一步搶上,抱下從舟屍骨,「小令箭!我來,我來背。」
嬴淮背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