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三六章 凜冽的冬日(十)(第1/7 頁)
時間接近中午,城市之中砸落的冰粒子逐漸的變作雪花飄落,將成都的街頭染上些許白色。
還是西南今年的初雪,路上沐雪的行人並無太多窘迫之像,大多表現出新奇之色。許多人傘也不打,談笑而行;亦有嬉笑的孩子在街道上追逐打鬧,便是家人在街頭呼喚,也不願回去。
四方茶樓上,正是輿論場間氣氛最為熱烈的時候。一個個雅間裡,議論的聲音正在傳出來。
「……當著眼下這等時局,戴公又能有多少從容的辦法呢?」
「眼下的時局又如何?女真人已然北去,比之幾次南下之際,總要寬鬆些了吧。你們談論今日聖人,二度出賣了自己人……」
「然而戴公面對的敵手是誰!北面有女真,南面有華夏軍!」
「原本劉光世就不足與謀,他只會逃跑……」
「……這番言論實在無恥!如何兄所言,戴夢微第一次出賣自己人,尚可說他是為了救下眾多百姓,此次出賣劉光世,著實無恥!」
「……不要揣著明白裝糊塗,儒家就要完了!」
「……危言聳聽,我輩儒生,尚能在這裡喝茶、吃飯、聊天,豈能說是要完了?華夏軍雖口稱滅儒,實際上做得不算過火……」
「不過火?他寧毅如今在幹什麼,諸位難道還看不明白,他在分田地了!」
「分田地又如何?江南公平黨才開始內訌呢。」
「公平黨豈能與華夏軍相提並論?而今西南分田,是要上課,要出操的。他上課之時,推行識字運動,讓所有人將家中的孩子放到學堂裡去,鄉下的農戶孩子進了學堂,將來便與華夏軍綁成了一塊,而分地之前的三次出操,他是要在各地推行所謂民兵制度。識字運動令孩童與其捆綁,民兵制度令大人聽其命令,寧毅是想要跳開所有的學問人,他的滅儒,是在玩真的!」
「……若能讓所有人識字,則人人如龍,豈能說是壞事?」
「哈哈!哈哈!揣著明白裝糊塗。識字、教人是那般容易的事情嗎?若那些識得個字的孩子真能懂什麼大道理,我當然無話可說,但寧毅這只是奪權的手段,自華夏軍建立時起,他提所謂人權、提所謂民主,到先前的科舉,他篩選帳房管事之流,如今發動所有人識字,樁樁件件的都是在跳開在坐這般的讀書人。這世上讀了幾十年聖賢書的人有多少,他拉攏一幫從未讀過書的人,讓他們識字,將爾等悉數拋開……你們莫要以為我是嫉妒,而是若這樣的人能將世道變好,這數千年來你我還何必去學那些微言大義……但寧毅真是鐵了心,他要滅儒……」
「華夏軍發展造紙,想讓所有人有書念,這兩年又在大力擴充套件善學、鄉學,但一開始自然只能做些識字啟蒙,這些事情一步一步,我倒覺得不算什麼……」
「儒家不反對啟蒙,過去上千年只是造紙未曾發達,格物發展太慢。若是寧毅真無私心,在坐各位皆知,先用已然成熟的儒學體系,輔助鄉間啟蒙,自然更好。寧毅就是心存偏見,要拖著只識幾個字的人,反打儒家,他刀上不沾血,手上可比所有人都高明,可笑爾等被溫水煮了青蛙,竟似未覺……」
「即便如此,與戴公又有何關係……」
「戴公還有多少時間?他與劉光世那等廢物聯手,將來能幹些什麼?西南大戰結束之後,寧毅雄踞川蜀休養生息,外頭看起來熱熱鬧鬧,可誰不知道一旦華夏軍出川,天下無人能當?但是戴公此次的這一步,整個中原,豈不是豁然開朗?在將死之局裡,活出了一口棋眼?」
「我看你是高看了鄒旭,他說到底,只是寧毅的弟子……」
「他是寧毅當年最倚重的弟子,天下間沒有比他更懂寧毅路數的人了,而今戴公掌儒學之道,鄒旭懂格物之術,道術相合,要與寧毅爭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