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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人似乎對荀卿和稷下學宮的情況相當熟悉，言談中充滿了崇拜和敬重。李斯於是問他：&ot;先生曾到過稷下吧？&ot;

藝人先是微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向周圍環顧了一番，見身邊無人，小聲說道：&ot;不瞞你說，我曾在學宮遊學，多次聆聽過荀師的講學，其學說之博大精深令人頓開茅塞。他循循善誘，堪為良師。先生學識淵博而不狂傲，性情直率，憂國憂民，能夠受到荀師的教誨，真是沒白在這世上活一回！&ot;

得知藝人曾為稷下學士，李斯肅然起敬，他懷著無限景仰的心情說：&ot;先生原來是大儒名士，後生多有冒昧，敬請賜諒！&ot;

藝人道：&ot;我哪裡是什麼大儒名士，你過獎了。&ot;

李斯又問：&ot;先生幾時離開學宮的？&ot;

藝人嘆了口氣，道：&ot;已離開數年了。那時齊國國君是齊湣王，此人遠不及他的先王。他居功自傲，拒諫飾非，連年用兵，對國家大事根本不放在心上。荀師曾試圖說服湣王實行王道，爭取一統天下，又警告他如不小心治國就很可能被人吞併，但他根本聽不進去。荀師一氣之下憤然離開齊國，稷下先生和學士們也都紛紛離去，鼎盛一時的學宮便衰落了，我也是那時和遊學者們一道離開的。後來的結果正如荀師所言，燕軍攻下臨淄，學宮也落了個和齊國同樣的命運。唉，古人說，國君的賢愚、國家的興衰在於能否任賢才、納直言，這話一點也不假……&ot;

&ot;荀卿重為學宮祭酒是在何時呢？&ot;

&ot;是在齊湣王被燕國打敗、身死國危之後。此時繼位的國君是齊襄王，堪稱賢明之主。後來，荀師見秦國日強，又到秦國會見秦昭王，向秦昭王陳述統一天下之大計，但很可惜荀師這一番忠言卻未被採納。&ot;

李斯平時因久居鄉間，對稷下學宮及荀卿之事不甚瞭解，今聽藝人這一席話，獲益不小，眼界豁然開朗。出於強烈的求知慾望和對荀卿的無比崇敬，他向藝人問道：&ot;你可知荀卿今在何處嗎？&ot;

藝人道：&ot;你欲尋訪荀師？&ot;

李斯有點不大自然地說：&ot;後生家貧，見識淺薄，今出此言有些不自量力了吧？&ot;

藝人笑道：&ot;有志者何論貧賤，更不分長幼，荀師特別看重出身貧賤而志存高遠之人。他現在正在蘭陵，你若有意，可前往。只是千里迢迢，不知你能否吃得了苦。&ot;

李斯大喜過望，道：&ot;我感謝先生指點！不管山高路遠，只要能見到荀卿，萬難不辭！&ot;

藝人微笑著點了點頭，接著便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即欲離去。李斯忙問：&ot;先生今去何處？&ot;

藝人道：&ot;雲遊之人，天下為家，哈哈……&ot;說罷，飄然而去。

望著藝人的背影，李斯暗想：好一個儒門學士，竟無溫文爾雅，卻多豪放曠達，真是一個奇人！

稍頃，李斯忽然想起，還未問藝人姓甚名誰，便追上前去問：&ot;先生尊姓大名？&ot;

藝人停下腳步，道：&ot;人們都叫我公孫鴻，可我連自己都不知道該姓甚名誰。山野草民，值不得留名字……&ot;說罷，頭也不回地去了。

三

蘭陵縣地處幅員廣闊的楚國東北部，原為魯國屬地，後歸楚國。公元前255年，赫赫有名的儒學大師荀卿便在這裡擔任縣令。

荀卿即荀子，名況，字卿，又稱孫卿，趙國人。他初到稷下學宮遊學時年方十五歲。齊湣王滅宋後，他曾南遊楚國，到齊襄王時重返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