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頁(第1/2 頁)
沅陵位於荊州,而荊州則是袁朔發跡之處,可謂其身後最大的倚仗,若孫寬能出手,不必大軍壓境,只需令荊州生亂,便已能令袁軍分心。
阿綺眼神一亮,道:「想來是先前郎君在寧州時,曾幫過僚人們,才能得此助益。」
寧州雖廣,卻鮮少參與江東腹地的爭鬥。比起爭權奪利,僚人們更願意圈地安居,不問外事。若沒有那些僚人首領們的首肯,孫寬即便身為寧州刺史,恐怕也難調動那三萬人馬。
郗翰之亦想起去歲在寧州所歷之事,漸漸生出幾分感慨:「細算來,我當感謝阿綺才是。若非是你,我無論如何也不會去那裡。」
實則他亦十分感謝崔萱。
前世的夢境中,便是崔萱將他延至廣濟寺中,當著他的面,一字一句如利劍般戳開血淋淋的真相。
只是那些痛苦的過去,他實在不願她再想起,是以話到嘴邊,又堪堪收住。
阿綺自他懷中退開,取了把銀剪輕挑燈芯,聞言想起先前寫去寧州的信,心中一喜:「孫使君既要來,定會將阿姊也一同送來,她說過,過一陣會來瞧我。」
郗翰之不滿懷中的人離遠了,又湊上前去,伸手把她扯回來,梏著她的腰際,將她衣襟扯開些,一邊親暱一邊含糊道:「那樣最好,不但你能有個伴,念念也能有伴……你們姐妹兩個在一處,我與孫使君也可少些擔憂……」
阿綺起先聽了還認真地思索,可因他動作越發揪扯不休,她的思緒也跟著癱軟如水。
成婚數年,連女兒也已出生的二人,直至今日,方體會到新婚燕爾,如膠似漆的柔情蜜意。
……
接下來半月時間,郗翰之安心留在壽春,陪伴母親和妻女。
初時,北方每日都有數封奏報快馬傳來。冬日農閒,草木凋蔽,魏、涼二國有數地存糧告罄,時常有尚保留遊牧習性的數千騎兵侵犯邊境,擄掠糧食人口。
幸好自攻下後秦後,郗翰之便命各邊地城池加緊修築城防,經數月修繕,各地城防堅固,又加緊造了不少□□,這才擋住了胡人的數次進犯。
而京口和建康的形勢,亦每隔三日便有信傳來。
因袁軍中風寒蔓延甚快,已有數百人因此而亡。為替將士們醫治,如今軍中急缺專治風寒的幾味藥材,一時連帶著京口、建康乃至會稽等地的藥材都緊缺起來。
時貴族世家中,多擁田產莊園無數,如藥材等,也皆由自家莊園所產。若是往常,此時當有不少世家願將家中存貨低價售與朝廷以救市,可因著先前的爭鬥,如今世家間對袁朔頗多不滿,自不會在此時慷慨解囊。
袁朔無奈,只得自袁氏族中入手,同時又派人往南北各處再緊急調配。
郗翰之看準時機,命手下曾詡往建康與三吳腹地安插人手,暗中放出風聲,言袁朔逆天而為,此番京口軍中之疫,便是其遭上天降罪所致。
捕風捉影之事,天下太平時自無人相信,可在這等微妙之時,卻一下被有心人聽進心中去了。
原本就對袁朔有所不滿計程車族們聽說瞭如此傳言,竟紛紛暗中倒戈,其中甚至有人私下給郗翰之贈禮送信,以試探其態度。
郗翰之早料到此結果,只將這些來信贈禮者一一記下,至於信件,則皆擱置一邊,金銀贈禮亦原封不動地送回。
他亦不過是試探建康情況罷了,那些已暗中動搖的,日後便能輕易拿下,此刻記下了,到時部署時便能心中有數。
他出身寒門,早已看不下去如今朝局被士族們把持,人人只為自己,為家族謀私利,卻不思百姓安危,不顧家國尊嚴,如此情形,若他有朝一日真能掌權,又如何會再聽之任之?
袁朔之錯,便在於仍將希望寄託與早已腐壞計程車族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