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頁(第1/2 頁)
婆婆甩開她的手,吼道:我怕什麼,大不了是一個死!我一輩子守寡拉扯大的兒,命都賣給他萬金貴了,他還能把我怎麼著?他要是為這幾句話就堵我的活路,他那個活菩薩的廟裡,還不得斷了煙火?
陳山妹又忙給黑七賠不是,說:七叔,柱子一死,也把我娘給急糊塗了,你千萬別往心裡頭去。
黑七氣哼哼說:她糊塗?我看她是清楚得過頭了。我把話撂在這兒,她別仗著她男人跟萬老闆是髮小,就信口胡說八道。二十萬她不要,由了她,把柱子抬回來還給你們,礦上就跟你們兩清了。要是這老太婆管不住她自己那張嘴,惹得萬老闆發了火,別說我黑七不給她留後路。
婆婆愈發大哭:後路!後路!黃土都埋到脖子了,只等著兒子來加這一鏟子土,兒子他還先歿了。我這苦命的老婆子還有什麼後路可留的!
陳山妹拉住她,哭道:娘!你這話說的,柱子沒了,你還有孫子孫女呀。你別光顧了跟七叔置氣,還得為孩子們想呀!
婆婆聽了這話,愣了一刻,想了想,壯著膽子說:他萬金貴不是大聖人活菩薩嗎?我倒要看看為了我這幾句話,他要把自己這發小的後人怎麼處置!
黑七不想再跟她說什麼,留下一句話走了:四婆婆,我知道你這輩子是個能扛事的,什麼時候也不能認了輸。那咱們就騎驢看唱本,走著瞧吧。
23
兩行似乎早已乾涸的淚水,順著陳山妹的臉龐滑落,又把她帶回到現實的黑暗裡。她聽到左邊的鋪上,轉來一聲重重的嘆息,知道安鶯燕也沒有入睡。顧不得想自己的心事,她擦了擦臉上的淚,將頭靠近安鶯燕的枕頭,輕聲問:燕子,肚子又痛了?
安鶯燕嗯了一聲,把手伸過來,摸索著抓住陳山妹的臂膀說:這回痛得邪乎,姑奶奶連氣都喘不上來了。
安鶯燕乾燥的手掌貼在自己手臂上,陳山妹覺得像是過了火的鐵刷子,熱辣辣的。
最近安鶯燕經常嚷小腹痛,痛一陣子過去,啥事沒有,除了不時找茬跟朱顏吵點小架,其餘時間照樣打鬧說笑沒個正形。今晚上的情形有些不同,她痛得這麼兇,還開始發燒了。
陳山妹把手掌貼到安鶯燕的額頭上,溫度更是高得如火炭一般。這樣的高燒,幾年前纓絡得腦炎的時候,陳山妹見識過,憑著很簡單的生活經驗,她判斷安鶯燕可能要生大病了。她心裡有些慌,對著安鶯燕的耳朵說:燕子,我看你這一次的病不簡單,還是報告政府,去醫院看看……
安鶯燕痛得直吸氣,還用滿不在乎的口氣說:有啥大不了的,我知道,是婦科炎症。我這底下宮頸炎、附件炎、陰道炎、盆腔炎……凡是能發的炎,我什麼沒得過?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我就是一公共男廁所,廁所,還是公共的,你說它年久失修還能不出毛病?
陳山妹拍拍她的嘴,說:你都發高燒了,還在這兒胡說八說的。纓絡得腦炎,燒得這麼高,醫生一量都超過四十度了,差點把小命送在醫院裡。
安鶯燕聽了,努力笑了一聲:嗨!哪兒跟哪兒呀,人家得的是腦炎,那種病咱想得也得不上,都說幹我們這行的全都大波無腦,沒腦子的人想得腦炎,門兒也沒有。得病也分人,像我這樣兒的,得個病都是這種說不出口見不得人的。
陳山妹有些急,右眼皮又突突跳起來,跳得她心驚膽戰,她覺得這肯定跟安鶯燕的病有關。望著漸漸亮起來的視窗,她一遍遍想著:這妹子真有大病臨頭了。
24
修麗到女監二號倉來看陳山妹的時候,手裡拎著一包食品,裡邊有幾袋方便麵,兩包火腿腸,還有一些蘋果。
自從聽安鶯燕說凡是企圖自殺的人都會受到處分,因為萬一真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