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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人間美味。老少二人舔乾淨指間碎末,雖只得半飽,灌下水後,也能摸摸肚皮,生存不易,半飽亦可貴。雲帆緩了口氣,jīng神稍振,與鍾老頭作飯後之談,心慢慢平復下來。
既來之,則安之,非口頭大話,不適應者不免被淘汰,提前化了黃土。
鍾老頭自道潦倒半生,而今行乞過rì,老無所依,所嘗不過人間冷暖,市井百態,老來半截腳進了黃土,於他而言,通透世事,活著rì子見稀,唯痛快的、快活的、平靜的了了餘生,便為最大的幸福。
“管他身居廟堂,或落入江湖,終究變成黃土。”鍾老頭嘆了口氣,輕聲道:“不過,小子你還年輕,行乞不是長遠之計,名利浮雲,男兒亦應帶吳鉤,帶鉤……”漸漸地聲音低了下去,鍾老頭喃喃自語,已躺在草堆上,眯眼見周公去了。
“名利,名利。”雲帆沉吟著,手指挑挑破碗,粗糙的被磨成光滑,且布了汙垢,持之可承一生。火光映照著這張臉,手撫之,似一張辰時的太陽。雲帆伸展雙腳,光腳丫的膽小,仍需勇氣站立,遠行啊。噓一口氣,廟門外月華正濃,十五六或十七八的夜,夏蟲鳴叫,子夜,睏倦了別人,雲帆忽湧出懷鄉病者的思念,月圓夜,叫我如何不想家。
第二章 朝雨
() 雲帆在破廟躺了三rì。吐血後的靜養,喝些鍾老頭熬製的草藥,咽番薯,或者饅頭,這已是老頭努力的結果。乞討一天,運氣好時得幾塊銅板,也有一無所得的運道。雲帆懷念起大學時球場上飛馳的rì子,也懷念著同學意氣,對酒歡歌,更懷念的,皆是夢前另一個空間的一切。雖未遍走宋莊,雖未探索此片天地,雲帆已可肯定,長在陌生軀體的自己,腳踏之地,非二十一世紀的故國。
掰著手指磨著時光,到了黃昏。踱步出門,抬頭西望,天邊有火燒雲的絢爛,駐停雖短,合老廟的破敗之美,叫雲帆興起難抑的感慨,美的共通之處,即便轉換空間,讀懂或未能讀懂,其表象都予人美好的感官衝擊,能避免者,大概在於盲人罷。
鍾老頭適時回返,抓著竹棍,健步拽了斜影,老遠便衝雲帆喊道:“小子,今天運氣不錯,咱倆可以痛飽一餐呀!哈哈哈。”雲帆迎上前去,笑問:“嘿嘿,老頭,看你那開心樣,撿到元寶還是被元寶砸中,讓我看看口袋裡裝的什麼。”
“去,去,去,今晚老夫露露牛刀,讓你見識見識我的手藝。”老頭握了雲帆的手,將他拉進破廟。
“別,我出來透口氣,等陣再進去。”掙開手,雲帆深深地,將黃昏時的暮氣吞了下去。夏至後,酉正之末仍顯白芒蒼穹,金sè的華光,填飽空腹,黑夜來臨。
晚飯也吃的饅頭,卻多了一副湯。按鍾老頭的說法,此湯可以補腦——今天多得了三五文,便買了兩塊豆腐,回返時意外的於門外小溪抓到一尾魚,湊成魚頭豆腐湯。沒有芫荽,亦未加小蔥,好歹添三五顆胡椒樣的配料,去了腥味,水足可以喝個痛快。
“來,”鍾老頭咬了一口饅頭,與雲帆各捧一碗湯,“以湯代酒,喝。”
“好,老頭,敬你一口。”嚥下半塊饅頭,雲帆舉起泥碗。湯終究帶了點腥味,卻足夠鮮美,且夾了些辣味,很能刺激人的食yù。
鍾老頭對付完一隻饅頭,喝下半碗湯後,右手擦擦嘴角,道:“很久沒沾酒味,口淡得差不多忘記何為杯中物了。可惜啊,老子多麼的懷念。”
“懷念就是一杯酒,我也難忘那醉的不省人事。來,老頭子,沒酒,有湯也不錯。”雲帆奪過碗來,幫鍾老頭盛好湯,雙手捧回。鍾老頭左手接碗,右手撫其鬍子,嘿然笑道:“呵呵,老而不死,明天有酒,明天有酒!來,再喝。”
“喝個痛快”二人皆仰頭作進酒狀,俯仰之間,續湯,吃饅頭,興區區豪情。晚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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