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十九章(第1/4 頁)
房內臨產時的血水還未端走,濃重的血腥味充斥在每一寸空氣中。整個房間凌亂不堪,瓷器是碎的,桌椅是壞的,花草是敗的,琴絃是斷的,然而,使得晏傾君驚在原地的不是這些,而是房內唯一的一張床榻。
榻上白色的被褥白色的紗幔,染了血,一片一片,一點一滴。晏傾君看的不是榻上的血,而是人。
那是……一名女子。
癱坐在角落裡,凌亂的髮髻,染血的褻衣,蒼白而無生氣的臉,她就那樣坐著,凝望著唯一閃爍的燈燭,一動不動,彷彿時間不曾流逝,彷彿那燈燭是這世界唯一的存在。
晏傾君謹慎地一點點走近,才漸漸看清她的模樣。漂亮的丹鳳眼,精緻的鼻子,失色的唇,儘管面色慘白、神行俱失,仍是掩不住天生的靈韻。如清晨嬌花上沁出的第一滴露水,如雨後浩瀚蒼穹下勾出的唯一一抹煙雲,如春日青翠竹林裡輕聲鳴唱的靈雀,只可惜,是一隻被束住翅膀的靈雀。
她的雙手被鐵鏈鎖住,拷在榻邊的橫樑上,雙腳都帶著沉重的腳鐐,這樣輕柔的女子,搭配上那般沉重的繡鐵,分外的違和。
她突然轉首,漠然地看著晏傾君,雙眼裡的一抹神采稍縱即逝,復又看回那支燈燭。
晏傾君移步到了榻邊,小心地坐下,仔細地看入那雙與楚月極為相似的丹鳳眼,輕聲問道:“燕兒?”
聽到這聲叫喚,癱坐在榻上的女子才有了一絲動容。她的雙睫顫了顫,緩慢地轉首,疑惑地看著晏傾君,突然笑了起來。那笑容像極了秋日裡隨風而散的蒲公英,乾淨美好,卻破碎。她眼裡的疑惑如同水蜻蜓點水,掀起微小的波瀾後,眼底恢復平靜,滲出淚水來。
晏傾君試著將身子往靠近她的方向挪了挪,她卻是帶著哭帶著笑,往角落裡縮了縮。
“你是……來殺我的?”女子的聲音沙啞無力,卻不柔弱,反而帶著冷硬的倔強與不屑。
“不是。”晏傾君淡淡地回答。其實她還未想好以什麼態度面對這個女子,她不過是想主動找出這皇宮裡的秘密,以免陷於被動,淪為他人棋子。她猜到或許灃水湖的對岸會住了一名神秘的女子,那琴音是女子的,孩子是女子的,那女子還與璋華和祁天弈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可是她未能想到這女子竟會是投湖“死”掉的“燕兒”。
她為何詐死?為何被囚在孤島?那嬰孩是誰的?為何會死?
各種疑惑如破堤的洪水,在她看清女子容貌的時候在心底氾濫,以至於一時之間,她除了簡單地回答女子的話,找不到提出這些疑惑的切入點。
“那你是……來救我的?”女子再次發問,聲音裡帶了淡淡的期許。
晏傾君仍是淡聲回答:“不是。”
即便她料到了,灃水湖對岸可能住著一名神秘女子,也未曾料到,會是如此慘狀。她這樣被鐵鏈鎖著,過了多久?從八年前“投湖”開始?即便如今見到她可憐的模樣,她也沒打算救她。她自身且難保,還不會善良到憐憫其他女子,自惹麻煩地去救她。當然,若她有值得她冒險的價值,另當別論。
“你的孩子……死了。”晏傾君最終決定以孩子為切入點,畢竟她是因為孩子才確定灃水湖對岸有問題。
女子的雙睫又顫了顫,眼淚隨之滾落,笑容詭譎,“我知道。吶,看我這雙手……”
她舉起被鐵鏈鎖住的手,蒼白的十指,清瘦得骨節分明。
“剛剛出生的孩子……他還那麼小、那麼小,小到我兩隻手指就能掐死。”她漂亮的丹鳳眼失神地看著自己的手,好似在說一件完全與她無關的話,臉上的笑容蒼白而詭異。
晏傾君只覺得一股涼氣從腳底迅速竄到頭頂,頭皮發麻。
皇宮裡,為了爭權奪勢,陷害她人的骨肉,殘害自己